曲儿?这里侍候的小娘儿不少,来为爷唱曲儿下酒可好?”
凌琛听着“唱曲儿”三字,目光一闪,挥手道:“不必了,你去吧,我们自在说话儿。”伙计听了,自不敢打扰,便退了出去。独孤敬烈看凌琛表情凝重,有些不解,笑道:“怎地,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热闹的么?”
凌琛扫他一眼,将酒杯推过桌来,道:“倒酒——你不是想知道尹寒松与我有什么关系的么?陪小爷三杯酒,我便讲给你知晓。”
第60章 怜卿
独孤敬烈脸色微变,当初他为绝凌琛之念,不得已而暗示此事伤害了凌琛。那些无奈绝望的时日,在如今的快乐明光中,他实不愿再度回首,却不知道凌琛为什么要突然提及此事?
凌琛斜眼上上下下地瞟他半天,见他毫无为自己斟酒的打算,气鼓鼓地将桌案上的银质自斟壶一把抄了过来,哼道:“你平日里三从四德的都快给小爷拉皮条了,那会儿又装那门子的吃醋捻酸?你想着小爷脾气上来了把你活埋个干脆?呸,哪有那么美的事情!”
独孤敬烈被他骂得眉毛直抽抽,直觉不应该容忍他这般粗俗的胡说乱道,但是偏又一字也驳他不得。瞪着眼睛看他捞着酒壶对嘴灌了几大口酒,才伸手去扳住他的手腕,无奈叹气道:“好了,别喝这么多酒……”
凌琛叼着酒壶嘴不放,咕噜又咽下一口酒,吊起一只眼睛瞪他,咕噜道:“你又不要听小爷眠花宿柳,窃玉偷香,好色贪欢,荒淫无度……”独孤敬烈听他这么一连串鬼话,几乎头上冒烟,赶紧打断他胡扯,硬将酒壶从他嘴里拨了出来,道:“别胡说了成不成,我听!”
凌琛还在胡搅蛮缠,问:“听什么?听我跟尹寒松上床如何?其实跟阿娄也差不多,比邹凯差一点儿罢了。”
独孤敬烈几乎是哀求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执着酒壶为他小小地斟了一杯酒。
凌琛得意地取过杯子来,看着里面亮晃晃的酒浆,摇一摇,出一回神,终于道:“你从不曾疑过我,我也从不曾相信你疑过我……我们明明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可是……为什么非要装出个误会一生一世的样儿来?”
独孤敬烈听他一语便将一切剖析通透,心中一荡,又热又酸,半晌,终于为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叹道:“吉祥果……”凌琛学着他的声音,哼道:“‘都是我的错’,你就只会说这一句,是不是?你他娘的认错都硬梆梆的象块棺材板,小爷fēng_liú倜傥的名声,可全毁在你手里了!”但话虽这样说,嘴角还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慢慢喝干了杯中酒。
独孤敬烈轻轻吐一口气,问道:“可是尹寒松有什么事,你要嘱咐我?”凌琛见他神色已经舒展,又为自己斟了杯酒,终于一笑,道:“这话说来有些长——先说好,你要是骂我半句。我非……我非……”独孤敬烈轻轻握住他摆弄酒杯的手,柔声道:“我决不会说你半句重话。”
凌琛冲他瘪瘪嘴,咕哝道:“说得好听。”却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思索片刻,便从头讲起颖州城内,怜卿美色求援,自己被催情香所迷,失足落入湖中,被尹寒松救起的那段往事来。
独孤敬烈听得那些阴差阳错,误会重重,几度皱眉,终于生生忍住了说话,不发一言。凌琛赞许地瞧他一眼,道:“那女子既自承没有恶意,且我用兵已定,因此后来也并没有难为她——不过她一时不慎,在我面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破绽。你可发现了?”
独孤敬烈思索半晌,回想他方才一字一句,却毫无头绪。凌琛看他冥思苦想得把眉头皱出道道深沟高壑,无声地笑的直发抖。终于伸手过去,拿过他的酒杯,斟了杯酒推至他的面前,道:“你瞧不出来的,谁让你平日里古板的不听曲儿不弄丝竹呢?你从未陪侍过你那太后姑母弹琴吧?”
独孤敬烈眉头一跳,抬眼看他,问道:“你……听出她的琴声不妥了?”凌琛摇头道:“不是琴声,而是指法——我听她弹琴,一时忆起母妃琴音,不由得模仿了母妃指法几下。她竟然一眼便瞧出了我的指法来历,唤出了‘月华流照’的名儿!”
独孤敬烈不通丝竹,只能静听他解说。凌琛凝目看他,道:“你没听说过?这是杜家绝艺,非常人可知。当年独孤妃为打探这门嫣姨绝艺的奥妙,曾割掉了嫣姨宫中的一名宫女的舌头。”
独孤敬烈目光一动,低声道:“清节?”凌琛点点头,异道:“你还记得那宫女的名字?”独孤敬烈叹了口气,道:“她本是我外家的家生奴,自小……陪着我母亲弹琴习字。因为聪明灵巧,便送与了独孤家,本是要献入宫中,为姑母……固宠的。”
凌琛叹了口气,道:“她果然是独孤家安排到嫣姨身边的。”独孤敬烈闭上眼睛点点头,道:“我小时候……母亲无意中提到过她,但是……立时不敢再说了。”
两人沉默一刻,凌琛终于重又提起方才的话头,道:“天下能有机会见着‘月华流照’的地方,除了北平府,便是长安城。而怜卿一个以罪入官的官妓,又是从哪里见识到的?”
独孤敬烈皱起眉头,明白凌琛既然已发现怜卿露了马脚,绝不会轻易放过,便问道:“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凌琛看着酒杯一刻,道:“她既与我北平府无干,自然便与长安宫闺有关。我令宫中中使查勘宫中罪奴名册,发现李惟庸的后人果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