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敬烈刚收回金桀,便听那边战团里暴吼出声:
“独孤敬烈你这个混帐王八蛋,你就不会追上去再补一下子么?”
独孤敬烈被他气得头昏,死小子你专心打架行不行?瞧我这边做什么!
那黑汉是杨天威部中猛将,只一回就败在了独孤敬烈手下。因此杨天威部下诸人均看出来这位武德大将军极是棘手劲敌,呼哨一声,三将纵马齐出,枪刀并举,直向独孤敬烈扑了上来。独孤敬烈双眼微眯,长桀摆出一道金光,走马灯似的架开三柄武器,好整以暇地与三人战成了一团。两军呐喊助威声,震天动地。
忽听山间轰鸣巨响,杨天德部大惊回望,便见山头狼烟四起,火势汹汹。战团中的武德将军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那土匪再是势大,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得住十六卫的精锐府兵!与他对敌的三人心知自家后路被抄,心浮气燥,招势一个配合不谐,独孤敬烈脸上神色不变,掌中长桀却如雷霆霹雳般斩落下来,转瞬之间,与他对敌的三人皆臂折马翻,摔到在地爬不起身来。另一边的杨天威正待要拨马退回,早被凌琛一枪挑断勒甲绦,枪尖绞过甲胄间一抖一扯,将他拖下马来,喝道:“绑了!”随手一枪钻又抽在杨天威的脸上。
杨天威本就已经被摔得灰头土脸,这一枪钻从他左脸颊一直划拉过鼻梁,立时红肿起来。将那挺直鼻峰都被埋了一半有余,左眼被高高肿起的颧骨挤得眯成了一条缝,连独孤敬烈在一旁,都看得替他腮帮子疼。杨天威破口大骂,独孤敬烈暗中欣慰:总算有个人肯骂那倒霉孩子了,要不本将军的赏就马马虎虎给了你这土匪算了?
众军擒了众匪,靖平地方,回返洛阳。清河王大喜过望,命洛阳尹排下盛宴,犒劳有功将士。席间众人大赞武德将军调度合宜,神机妙算,威猛绝伦之语。独孤敬烈被流水价涌将过来的一串串的谄词赞得头疼,心道你们别光围着我好吧,擒了匪首的那家伙不是更值得灌上几坛子酒?
他正心里嘀咕,清河王已大声道:“凌贤侄擒了匪首,也是大功——哎,滦川公哪儿去了?”
苏威忙凑上前,武德将军离得近,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
“明安郡主要出城跑马,小公爷陪着去了……”
独孤敬烈拼命地灌酒,心道你今天的酒老子都替你喝了!反正将来老子也喝不着你的喜酒!
第4章 见驾
清河王入京,北平王世子见驾,都是朝庭大事。因此清河王驾入潼关,方近长安,太子已亲率齐王,秦王出城三十里,郊迎老皇叔入京。奉着清河王上了车驾,又与凌琛把臂上马,同入长安。车遴遴马萧萧,王驾千乘,翠华摇摇,自明德门入城,直趋皇城。朱雀大街上金吾净街,为王驾避路。城坊之间却涌着无数百姓,贪看天家威势,又看太子天颜。瞧着齐王,秦王等天家贵戚,都是芝兰玉树的美男子,武德将军神威凛凛,还有那头一遭踏入长安城的北平王世子……
——独孤敬烈心想这倒霉孩子今天果然是来砸齐王场子的!齐王着玄色你就穿银白,嫌那明安郡主瞧的你还不够?做什么非要穿得那般银光闪闪瑞气千条?明明你小时候常常被王妃打扮成枣团子的……说你生得白,穿红的才好看……要是穿那件明红点绛纹的织锦长袍,大约就没那么现眼了?……娘的今天京兆尹与金吾卫也不知道人手够不够,看街沿女娘们的架势,今天长安城里大概要挤死成百上千的傻姑娘……
还没进长安城呢,武德将军就已经被滦川公气得语无伦次了。
齐王梁殷策马与凌琛并行,微笑道:“滦川公初入长安,便声势暄天啊。”
为清河王前驱的独孤敬烈便在左近,听见齐王说话,心里一紧。倒霉孩子你可小心着,你如今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你身后的北平府!
凌琛好似听不懂齐王话中有话,笑道:“三殿下说笑了,臣只是跟着清河王入京,连仪仗都没有,敢说什么声势?要说声势暄天的,那也该是清河王驾。”他扫视街沿,眼波过处万种fēng_liú,一片赞叹之声,“……也说不定,是因为明安郡主‘明光动天下’?”
齐王脸色一黑,独孤敬烈抚额,倒霉孩子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转过头去装没听见。
老皇帝在大兴苑设宴,为清河王接风洗尘,同时也沿北平王世子晋见。将宴席设在内苑,自然因为此次是家人相见的缘故:清河王是皇上的姑表兄弟,而凌琛也不是外人。双目昏茫的老皇帝一见他面,便惊得几乎要站起身来:
“十几年不见,琛儿如今也已长成大人了。”
凌琛撩袍跪倒在金碧辉煌的御阶之下,行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礼,皇帝连忙令黄门侍郎扶起,令他近御座前携手细看,忽道:“难怪你母妃这些年都不令你入京……你竟长得与阿嫣一模一样!”
一语说出,殿内上下诸色人等皆变了脸色。皇帝口中的“阿嫣”,正是当年宠冠后宫的杜贵妃!皇帝到如今依旧对她念念不忘。皇帝身边伴驾的独孤皇后闻听此言,脸色铁青;太子,齐王皆煞白了脸;清河王胡须抖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倒是凌琛,仿佛什么都不明白一般,微笑对道:“皇上好眼力,臣父王也常说臣跟母妃长得极像。”
殿上当值的武德将军一口气松将下来,手心里全是冷汗。他看一眼殿中笑意不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