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凌琛瞪眼道:“你弟弟寻你娘吃奶的时候,你怎么不端碗酒过去?”
娄永文被他抢白的直搔脑袋,嘟囔道:“它又不是我弟弟……好好好,我去找。”说着转身去了,过得老半天,总算拎了个皮袋子回来,得意道:“我说爷你肚子疼,从皇上御厨那儿弄来了些给才人娘娘泡新橙的酪。”
凌琛气道:“你才肚子疼,你再把武德将军给我招来!”娄永文奇道:“咦,爷你怎么知道的?武德将军方才见着我,听说你不舒服,叫我小心侍候,说一会儿便过来看你。”
凌琛自知失言,更是气结,只得接了皮袋过来。那小虎早嗅着了奶香,立马丢开了鸡,扑扑爬爬地在凌琛脚下打着转儿。凌琛盘膝坐在地上,将它抱了起来,拧开袋口,塞到小虎嘴边。小虎连忙一口叼住,大口吮吸起来。
说话间邹凯等人也三三两两地携酒归来,见凌琛喂虎,看的又是新奇又是好笑,议论纷纷。邹凯道:“爷你要在王府里养老虎也不是不成,别吓着王妃就行。”
凌琛想想,有些犹豫地道:“我母妃……胆子也没那么小吧?”
王府侍卫们哄然笑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他不知轻重,更有多口的,调笑他不识女子心性。娄永文抓着一条羊腿,连撕带咬地插嘴道:“我娘胆子大,但是见了野物儿,一样害怕。”
他娘马氏是王府管事嬷嬷中有名的河东狮,吼起在军中当牙将的丈夫与几个已经成年的儿子来声震屋瓦,家里人在她面前俱是战战兢兢。既然连她都怕这小虎,何况娇柔温和的北平王妃?凌琛听言,更是犹豫,瞧了瞧怀中吮饱了酪浆,正在舔嘴乍舌的小虎,摸着它身上半干的皮毛,心知只要一离了照拂,这小东西必死无疑。于是凌小公爷习惯性地又开始打“把麻烦事扔给武德将军”的主意,心道反正独孤敬烈在他的将军府里一手遮天,养只把老虎必定不是什么难事……
还没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忽然听见远远的传来的歌声旋律中,起了一阵惊慌的骚动。凌琛皱起眉头,将小老虎放在地上,细听一刻,道:“是东南边?……出什么事了?”
夜晚风声呼啸,尖利刺耳,一时辩不分明。众人凝神细听,有人忽道:“好似狼嗥?”凌琛跳起身来,喝道:“上马!”
话音未落,忽听得远远传来马蹄人声,有人大吼道:“狼群来了,护驾!”
凌琛跳上马背,率部飞驰而至黄罗伞盖下的御座之处,见皇帝身侧早已被亲贵们环绕如壁,齐王调拔侍卫们围护得水泄不通。他自不愿意凑上去献殷勤,策马打个转儿,折向东南,想自个儿去瞧个究竟。
还没等他催马离去,人群中忽起骚动。凌琛一惊,便见人群让开一条路来,皇帝执着马鞭子,喝道:“朕还不老,牵马来!”竟是要亲去瞧看狼群袭营情形。齐王连忙拦道:“父皇万金之躯,不可轻动……”话未说完,皇帝一口截道:“朕戎马半生,什么阵仗没见过?有三千御林军在此,还怕几头畜生?”说着,一抬眼,正看见凌琛控马立在人丛之外,立时喝道:“琛儿,过来护驾!”
凌琛习惯地微笑,自马侧挂着的豹皮弓袋里取出随身的那张柘木犀角弓来,简单应道:“是!”
第35章 宝剑
众人随着皇帝,驰到骚动之处。总领防卫的武德将军早已令一部御林军排下阵势封堵住西南方向,箭上弦,刀出鞘,枪戟森仗,已是严阵以待。
狼群并不愚蠢,虽然肉香引诱得饥饿的它们疯狂万分,但是围场上人声鼎沸,篝火遍地,自然不敢过来袭扰。因此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眺望半晌,也只见到远远的芦苇丛摇动翻覆如汹涌波涛,不时传来抓咬嗥叫之声,却看不见野兽踪影。倒是众人所骑的马匹闻着夜风里传来的腥臊气味,虽是训练有素,却依旧摇头擦耳,有些战战惊惊的模样。
有胆大的侍卫想要过去察看,忽然苇丛中一声悠长狂啸破空,群山震动,黄河顿流,众人立时醒悟过来,皇帝大喜叫道:“虎,是猛虎!”
原来竟是狼群斗虎,不知怎地竟撕杀到了猎场边来,看来是双方都已经斗发了性,不计生死。皇帝听着搏斗之声迅猛激烈,极有兴味,几乎要喝骂布阵的御林军挡着了路,不能令他靠近看清。护在他身侧的凌琛早已自镫中立起身来,右手指间夹着数支雕翎,扇子一样张开,拇指与食指间的那支箭已搭到了弓弦上,微微蹙起了眉峰。以他箭术,要射夜色中的群兽自然不难,但一则皇帝不曾下令,他不能擅动;二则想着那只失母待哺的小虎,不知怎地,他竟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皇帝却一眼注意到了他执箭的手法,昏茫眼眸忽地一亮,笑道:“太肃的连珠箭?小子,让朕瞧瞧你学得了多少!”凌琛应一声,左臂如泰山磐石,右手如抱瑟调弦,数百支火把映照之下,众人几看不清他修长五指如何翻飞腾转,便觉漆黑夜色中有电光簇闪,破空之声大作,远远的苇丛中立时传来数声惨叫!
他听风辩影,在暗夜之中弦无虚发,这等神技实是妙绝毫巅!皇帝凝神细听一刻,却笑道:“三只狼,小子你还得再跟着太肃学上几年呢。”凌琛低头应道:“是。”另一侧随驾的北戎王温郁渎却忽地插道:“不,皇上,是四只,不曾落空——有一只被穿了眼睛,来不及叫便死了。”
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得虎啸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