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那么骄傲?如果我妈妈不离婚的话,他就是私生子,要看我的眼色的。”他也不是对什么人都说心里话的,不过在桑铎面前自然而然就说了实话。
桑铎哈哈笑了两声,“你说的很对,大少爷面冷心冷,他那个性格不适合做帮派头目。”
吴韵棠说:“难道我就适合?”
桑铎就把他给夸得天上有地上物聪明伶俐绝世少年的样子,吴韵棠心花怒放——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赞美,何况这赞美还来自一个和自己很亲近的人,十分受用。
吴韵棠在他的鼓励下简直要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扛起家族大旗的二代目什么的了,可是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皱眉说:“可是我爸爸那么疼哥哥,继承人的事情早已经决定,我如果要争,爸爸也不会答应的。”
桑铎微笑说:“这事要从长计议,你还小呢,有这份上进的心就好。你记得,我是站在二少爷你这边的。”
吴韵棠心里温暖,之后的路上嘴角忍不住上翘。
于是他就这样第二次被桑铎一张嘴哄骗,稀里糊涂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歧途,越行越远,直至穷途末路。
44那些陈年往事
那些陈年往事似乎就真的只有吴韵棠一个人在追忆了。他身边虽然一直没少了人,可是没有谁真正在他身边待过,来来去去的就只是过客。见证了他成长的那批老人经过几次血洗变乱人事更迭,或走或死,都不长久。好像还有一个肖桑,多少知道一些的也还在,人还算牢靠,只是他从来没有打算把肖桑彻底变成自己的人。
一个人固然寂寞,可是一个人也最安全。
只是在久病的暮年,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一起回忆往昔的人,未免有几分寂寥。
这时候小他一辈的桑殿义也成了时间留给他宝贵的遗产。
他信任他,如同少年时对他父亲桑铎那般的信任,把社团里的事情委托他去办,晚上闲来还会破天荒地一叙父子天伦,和他一起翻看久已尘封的家族相册。那里面有些人吴韵棠自己都不认识——这不能怪他,他父亲从来没带他翻看过这本相册,指给他看这些人的名头。想必,这本来是留给哥哥的,这里的一切都是留给他,物件也是认主人的。
桑殿义坐在他床边,帮他翻相册,一页一页的也不多问,直到一张大照片,上面一对夫妇抱着一个穿短裤的漂亮男孩。
桑殿义多看了两眼,忍不住说:“干爹你好像长的和小时候不怎么像了。”
吴韵棠说:“那是因为这个不是我。是我哥。”
桑殿义又说:“……呃,那干爹你长的和奶奶也不怎么像哈。”
吴韵棠说:“那是以为这个不是我妈。是我哥的妈。”
桑殿义只好说:“啊……哈哈。”
不怪桑殿义误会,这相册之前有好多张照片里这孩子的单人照或者合影,既然是家族相册,难免让人以为是这家里成长的孩子,谁知道竟然是早已经作古的干伯父,而吴韵棠小时候的照片竟然一张也无。也不知道他这样耐着性子一张张地看是在看什么。
吴韵棠一边翻看一边缓声说:“如果你爸爸还在的话,大概能说出不少这照片里的故事,他对我哥哥和家里的事比我熟。”突然看定了一张照片,摩挲半晌,又指给桑殿义,“这个应该是你爸爸。”
那张照片里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个穿得像个小小的绅士,坐在华丽复古的椅子上,表情冰冷,小小年纪却有贵族似的的高贵骄傲;另一个穿着普通的少年装束站在他身后,笑得露着健康的白牙。
那骄傲的少爷桑殿义可以认出正是那个干伯父,而后面站的那个极是眼熟,可不是他那个所有照片都有招牌傻笑的老爸!
不过这么年轻的老爸桑殿义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他这么早就来到吴家了。”他自语。
吴韵棠说:“你爸爸是我哥哥从街上捡回来的。”
“……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我只知道他一直在吴家做事。跟干爹你感情很好,所以干爹你才这么照顾我。”
吴韵棠摸摸他的脸颊,“你啊,跟你爸爸一样油嘴滑舌倒是真的。”
桑殿义顿了下,却反手也摸上了他的脸,低声说:“那么我那个死鬼老爸是否也说过最喜欢吴韵棠?”
吴韵棠捏着他的手腕,挪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桑殿义。
后者孟浪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处境的尴尬危险,那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住不得脱身,他干笑着解释,“我开玩笑的,干爹您老人家不是生气了吧。”
吴韵棠垂下目光,半晌再抬起来那种压迫感已被敛去,又是风淡云轻。“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的东西迟早是要留给你的。”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桑殿义真正紧张起来,“你别这样说,你还年轻……”
吴韵棠说:“我没有家人,关于他们的事情也没有人告诉我。所以我很乐于把知道的关于你爸爸的事情讲给你听——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喜欢吃什么、他爱讲什么笑话、爱抽什么烟、他最喜欢的人……有时间我会通通讲给你听。”说到这里他胸口憋闷咳了几下,肺里就像被一双手捏着,他整个人剧烈喘息起来。
桑殿义忙给他拿来应急喷雾,又叫来旁边房间随时守候的医护人员帮他平息这一次的哮喘发作。
吴韵棠躺在病床上,口鼻覆上氧气罩不能说话,他感到桑殿义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声音却似乎来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