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轻微的动作都缓慢而费力。他瞥见床头上方输的血,怔住了。“我输了多少血?”
“5个单位吧,我也闹不清楚。”
“怎么会有血呢?我是rh阴性啊。”应致治声音很小,兀自狐疑。
“有老相识献血。”林清平冷冷地说。
应致治直直地看着他,脸色霎时变的惨兮兮,等着答案公布。
“是你哥哥。”林清平又想到他手机中收藏中那个没有标注名字的号码,一阵失衡的嫉妒和阴暗,不想让他那么好过。
因为平躺,应致治还没意识到任亦就在对面那张病床上。
林清平观察他,看见他面部浮起欣喜,又以极快的速度黯淡下去,沉默着。
任亦晃悠悠掀开被子,提起盐水瓶,往这边挪过来。一步步拖沓着的声音,使应致治的紧张一分强过一分。
“醒了?”
多年来只在梦中出现的面容,又一次完整地出现,立时便叫应致治双眼浮上一层泪光。他说不出话,只是静静地流泪。眼泪开辟出一条齐整的道路,没入鬓角。没多时,眼睛就红了,情绪也波动起来。想说话,但一开口就是哭腔,先是哽咽,继而是嚎啕。
林清平心情烦闷,也不忍再看下去,出了房间。本来兴冲冲以为这趟旅途能使看上的人能手到擒来,没成想竟发展成这副样子。
小卖部买了包烟,在大楼底下的走廊中抽着,烟气都失了清爽。雨雾斜飞过来,不一会儿身上就潮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同住
手机响了一声,在漫天飞雨和嘈杂的人声中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林清平还是感受到了。雨势凶猛,挂了一道垂直的帘幕。他虽极目向远处望去,却什么都看不清。心境也是同样,一片模糊。
明明灭灭的火星顺着烟头往上爬,终于靠近手指。他猛然醒悟般抖了抖,塞到嘴里吸了最后一口,然后将烟蒂连带烟盒扔进垃圾桶。
是应致治发来的——回来。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只这一眼,屏幕便布满了雨星,他用衣服抹上一把,搭电梯上楼。想着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场面。
走到门外,一往无前的心情大打折扣,在门口站定,迟疑着。手举到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屏息一会,复又重重地吐出来。推门进入。
三双眼睛都向林清平看去。
如意料之中,任亚果然已经回来。任亦坐在床上,床尾的桌子抬起,上面放置着数个饭盒。正抬手虚挡着对方喂来的饭,“我自己能吃。”
“省省力气,我喂你。”他们一个坚持,一个推拒,好像房间中没有第三个人。
应致治直挺挺躺在床上,被冷落的尴尬、不知说什么的局促,迫使他将目光投注到输液袋中,仿佛在无比认真地观察滴速。
林清平心内升起气愤、怜惜的情感。他受不了应致治被这样对待,无论他做了什么。如果应致治能够吃饭,他会毫不犹豫去喂的,但是对方目前禁食,只能接受营养液。
“你回来了。”应致治终于找到理由将目光从药水袋上移开,但是开始用同样的方式看着他。
林清平扯了扯嘴角,心想不就是你叫我回来的么。
“林清平,来吃饭啊。从夜里到现在,一直在忙活,肯定饿死了。”任亦招呼他过去,刻意强调他的辛苦,像是为了在应致治面前说他好话一般,这种感觉怪异且可笑。
任亚毫不掩饰对应致治的冷淡和对他的恶感,不仅仅吝于言辞。见他走过来,用左手把勉强为他准备的那份饭,迅速推至半臂远处,好像在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任亦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右手。
林清平心里跳了一下,终于从动作的细节而不是单纯的言语认识到这二人是情侣,名义上的兄弟,货真价实的情侣。他拿过饭,回到应致治这边坐下。木然地打开盖子,又是一恸,应致治和任亦还有着千真万确的血缘关系。除了天然而然的接受,没有其它能让他好过一点的办法。
应致治没有打针的左手怯生生伸过来,似乎想拉他,但是半途便停住了。
林清平左手端饭盒,右手夹着筷子,以这样的姿势低头回看。他发誓从未见过对方流露出类似的表情——可怜的、无辜的,那双大眼睛持续不眨眼的凝视令人产生将要流泪的错觉,如同夏日清晨荷花瓣上露珠将坠未坠的那一瞬。而那张苍白的面孔所显示出的脆弱,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可以任意践踏的不设防。他必须承认自己被触动了,但是随即竟对应致治恼怒起来。恼他因为别的人而忐忑,恼他不爱他。
在心里冷笑一声,自大地安慰自己,这已经是对方不爱自己的报复。这种念头一出,不禁为之一惊。林清平赶紧回过头,狠狠地调整着面部表情,生怕被看出什么。狭隘而粗鄙的想法,也是爱情无法拒绝的馈赠。
室内一时间不再有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咀嚼声,陷入了奇异的寂静中。
“够了,吃不下了。”任亦轻轻说,然后将自己摔在摇起的床上,似乎被撑到。“等医生放行,allen你到我们家养病吧,林清平你也一起来。”
任亚剜了他一眼,竟忍住没说刻薄话。
林清平霎时间气血上涌,几乎眼前一黑,“不去!”只他自己清楚这两个字的背后藏着多少气愤难听的话。
遭到拒绝似乎在任亦的意料中,也没有跟他多说,只是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