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决定不在这话题上继续纠葛,转向秦如一,问起刚刚沙鸢来时令她颇为在意的事情。
“李梧的武功要高过沙鸢?”
秦如一先是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说道:“若是几个月前他打不过。如今可以。”
沈嘉禾纳闷,“他是练了什么剑术?居然在几个月里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
“不在剑术,而在内力。”秦如一沉稳答道,“他用的仍是黑花庄的剑招,但内力浑厚,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练成。”
沈嘉禾讶然,“少侠你是说?”
秦如一轻点头,“深藏不露,乔装换面。二者其一。”
沈嘉禾闻言想了半晌,忽然撩起车帘,向外招呼道:“李梧。”
李梧见她唤着自己,似是愣了一下,扯住缰绳调转马头,慢慢踢踏着走了过来,俯身问道:“有事?”
沈嘉禾伸出一只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把我的红珊瑚手钏还我。”
李梧怔住,重复道:“红珊瑚手钏?”
沈嘉禾皱眉,振振有词,“明明那夜我们去黑花庄,说姜庄主的死与姜夫人有关时,你应下了找到姜夫人会同我们联系,我才把那个红珊瑚手钏当作信物给你。”
她顿了顿,表情似是不悦,“可我听说你把姜庄主的死推到少侠身上,如此不仁不义,把东西放在你那里也是浪费。不如赶紧还我。”
李梧并不恼,平静地听着,目光朝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道:“你要的手钏如今不在我身上。待我回黑花庄再托人送还给你。”
沈嘉禾眉毛微挑,面上却露出不满的神态,催促道:“那你记得快点还我。”
李梧平淡应下,骑着马慢悠悠地去了队首。
沈嘉禾放下车帘,面色微凝,沉声道:“不是李梧。”
白景钰好奇,“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沈嘉禾慢慢道:“从八方庄回来时,我们不是进过黑花庄找李梧嘛。那个时候我在他的房间的抽屉里瞧见了个手钏。那个手钏谁送的都有可能,反正不会是我送的。”
所以假扮李梧这人很可能只见过手钏,却不清楚是谁送的。
她揉揉眉心,喃喃道:“把师父救出来,冒名顶替李梧的身份当黑花庄的庄主,而且有可能和迟辕有牵扯……会是谁呢?”
也就是说把姜庄主的死推给秦如一,反口称姜庄主勾结地煞教的人,不是李梧,而是这个顶替他身份的人。
那李梧如今怎样了呢?
夜色沉静如水,李梧自请与乾坤庄的几名弟子一同守夜。
过了半晌,他站起身来,寻了个借口同其他弟子交代了一声,便径直走向密林。
他手中握剑,半倚在树干上,平淡道:“出来。”
长锦穿过树林直直砸向李梧。
李梧用未出鞘的长剑去挡,却被长锦反身缠住。
他也未抵抗,任由长锦将其卷走。
不多时,他便听到沙鸢倍感无聊般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
沙鸢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无所事事地晃着腿,低头看他,开口问道:“你顶着这张脸来这里做什么?还没事讨嫌地阻拦我将她带走。”
李梧垂头,平淡道:“教主的命令。”
他顿了顿,开口说道:“教主不是要你在斩月坛老老实实呆着,怎么擅自跑出来了?”
“斩月坛又不是我关禁闭的地方,自然想出来就能出来。”沙鸢得意洋洋道,“不过这次不一样,我可是得了教主的命令才出来的。是有任务的。”
“哦?”李梧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地问道,“什么任务?”
沙鸢托着下巴,耍起小性子,“你出任务连半点口风都没透给我。我才不告诉你。”
李梧不置可否,坐在树根下,闲适道:“你有任务如今却出现在这里,怕是出来玩的。想必,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任务。”
沙鸢皱眉不满道:“谁是出来玩的!教主这次给我的任务,可是让我把她带回去。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你才是出来玩的呢!”
李梧神色微动,“把她带回去做什么?”
沙鸢不耐烦道:“我哪知道做什么。教主说什么听什么就是了。”
李梧垂眸思量一番,便不言语了。
沙鸢跳下树枝,走到李梧身边踢了踢他的腿,好奇道:“那教主是要你做什么的呀?”
李梧拍了拍衣摆,头也不抬地回道:“不告诉你。”
沙鸢:“……”
沙鸢:“你这人真讨人嫌。”
沙鸢盛气凌人地警告道:“总之,人我一定要带走。下次你若再拦我,我连你一起杀。”
李梧淡然道:“今晚要动手?”
“这荒郊野岭你们人还多,麻烦死了。我才不在这多留。”
沙鸢嫌弃地摆摆手,随即说道:“反正我就算现在逮她回去,教主也不让她陪我玩。难得出来一趟,我先去宿州泡泡温泉,好好玩一玩,左右她也跑不到哪去。”
她看向李梧,强调道:“你可不准向教主打小报告。”
李梧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便见沙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望向山间明月,静静看了半晌,却是叹了一声,“真麻烦。”
安稳地坐了片刻,他执起剑,慢悠悠地走出了密林。
深夜,京都丞相府。
沈丞相在烛火下,沉稳地看着各地呈上的文书。
忽然,有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落到窗沿,“咕咕”叫了两声,转动着小脑袋,看向沈丞相,爪子搭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