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弯起,总算得到父皇的称赞。
楚王眸中寒锋轻闪,继而起身,“儿臣为父皇准备的贺礼是……”只见他命人端上一碗糠粥。群臣不解其意,在下殿窃窃私语。高公公接过楚王手上的糠粥,为溍帝奉上,溍帝的脸色显然由刚才的阳光明媚转为山雨欲来,楚王挺挺立着,不为周围的议论所动,迎上溍帝疑问的目光,举重若轻,“父皇,今年济水溃堤,洪水袭击了陈郡一地,百姓苦不堪言,不少人流离失所。朝廷迟迟查不出济水溃堤的真相,所以儿臣自作主张,拨备我楚王府的私银,以恭贺父皇六十寿诞的名义在陈郡向百姓施粥。父皇常教育孩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儿臣铭记于心,愿父皇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更愿我吴越老人身体康健,福运绵长!”
楚王的一席话让溍帝震动,他注视着眼前的糠粥,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粗糙、难咽。他缓缓放下碗,语重心长,“这寿礼朕收下了,楚王心怀仁义,朕心甚慰。”
两相比较之下,太子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他隐在桌几下的手不由自主的痉挛。
徐相上前,“高祖有言,‘利在一身勿谋也,利在天下必谋之。’楚王殿下宅心仁厚,心系黎民,当为皇子之表率。”
溍帝沉吟片刻,“济水溃堤案迟迟没有结果,朕愧对陈郡百姓啊。”他敛起笑意,目光逡巡扫过下殿众人,拿定主意,“御史台中丞苏子偕听旨,朕命你主导济水溃堤一案的审查,尽快抓到贪赃枉法之人,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给予的厚望。”
此时此刻,将济水溃堤案交与苏子偕,是莫大的信任,也是莫大的责任。子偕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可大殿之上不得不出列接旨,他躬身,“微臣必将不辱皇上重托,可微臣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从金陵之外调派一些地方上的有才之士协助我侦查此案。”
“你全权负责,人力物力皆由你调配。”
“谢陛下。”
☆、第五章初入帝京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路上颠簸不平,车内的陆霁却面色沉静,此行她女扮男装代大哥陆瞻赴京查勘济水溃堤一案。自师父去后,陆瞻操持内外,悲恸过度引发身体上的旧疾,只能卧病休养,却逢金陵急诏。陆霁提出代兄前往的主意,陆瞻拗不过她,一再叮咛嘱咐,并命英远、英兰随行。
其实,陆霁执意赴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去寻找失去联系的二哥陆安。师父溘然长逝后,陆霁去信金陵数封,却仿佛石沉大海,不见二哥的回音。陆霁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借此次赴京查案,她要去寻找二哥陆安的下落。
“公子,前面就是金陵城了。”英远的声音拉回陆霁的思绪,她掀开锦帘一角,遥遥可见雄伟壮阔的金陵城郭,果然是三朝古都,帝王气象。祖父、父母亲都曾在这里生活,今日她也将踏上这片土地……她掩下心头的感慨,仰首看着天边的晚霞,催促道,“快些入城吧!”
照陆霁的意思,英远寻了金陵一处偏僻的小院落脚。第二天一早,陆霁便整束行装,持诏来到御史台。三个黑底金字——“御史台”的匾额高悬于上,铁画银钩般的三字,衬的府衙愈发庄严肃穆。
苏子偕正在书案上整理卷宗,抬头便见一清瘦书生,面容白皙,眉清目秀,头系白玉发冠,彬彬有礼作揖:“下官姑苏陆瞻,奉旨协查济水溃堤一案。”
苏子偕讶异于传说中的陆大人竟如此纤瘦,几句谈吐颇显风姿。他很快肃容回礼:“陆大人出身名门,才华横溢,我身处金陵尚闻大人美名,以后还望同僚之间相互扶助,不吝赐教。”
陆霁在书院时曾旁听过师父与士子们讨论朝中局势,她知道,眼前的苏子偕大人出身贵胄之家,父亲是镇北侯爷,颇得溍帝倚赖。更特殊的是,苏子偕出生于武侯世家,却并未子承父业,反而擅长文韬,官至御史台中丞。此次亲见本人,他谦逊有礼,毫无纨绔之气,让初初见面的陆霁生出几分好感。
苏子偕没有过多寒暄,他直奔主题,拾起手边的一份卷宗递过来:“陆大人,这是济水堤岸的情况,你先熟悉一下。”陆霁接过,在屋内随意寻了个空处,快速翻阅起来。
案情并不复杂:济水常年受洪涝之害,朝廷花去数万白银修堤。可在今年梅雨季节雨量少于往年的情况下,济水溃堤如故,导致周边农田被毁,附近百姓流离失所,因此当地官员上书弹劾工部尚书张久德徇私舞弊,中饱私囊。案情清楚明了,可该案牵涉的人事却不同寻常,干系重大。张久德是太子派系下的重臣,如今夺嫡之争日趋激烈,楚王紧抓此案不放。此前查案的官员,因为双方都不敢得罪,所以迟迟不能结案。溍帝何等精明,怒斥办案官员无能后,便命苏子偕主持此案,太子与楚王也不得不忌惮于声名赫赫、深沐皇恩的镇北侯府,不敢轻举妄动。溍帝更赐予苏子偕独断、便宜行事之权,借调非京籍官员赴京侦办此案,陆瞻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金陵。
屋内寂静无声,角落的炭火星星点点燃着幽光,只留陆霁翻阅卷宗的细微之声。天色暗了下来,待陆霁遍阅各方奏报,弄清来龙去脉,纸上的小楷已渐渐模糊不清,刚想唤人点上油灯,便见对面苏子偕正笑意盈盈地望向自己。陆霁稍有些无所适从,但很快镇定下来:“苏大人,我已初步了解案情,工部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