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牵起嘴角笑了笑。
隔天,我早早起了床,却见凌绪已经在餐厅忙活。他正在涂果酱,见我来了,擦擦手招呼我赶紧吃早饭。他平时可是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天态度积极得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什么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死囚餐。”
他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果汁,“吃饱了才有力气抗敌。”
我想了想,竟无法反驳。嚼了几口,忽然发现没见到老徐,又问:“老徐呢?”
“他听说陈靖言要来,一大早就去码头等了。跟他说了陈靖言有起床气,不可能这么早来,他非要去,大概是怕雨大不好开船。”
我听罢,也跟着他一起无奈地撇撇嘴。
对于陈靖言的突然造访,老徐表现激动,凌绪也好不到哪去。吃过早饭,他什么也不做,就搬个了矮凳往门口一坐,颇有奋勇抵御的模样。我被他彻底搞怕,也坐在旁边,有种上赴刑场的焦虑。
不知是不是被凌绪说中了,陈靖言的起床气越来越厉害,怎么都等不到人来。我俩托腮怔怔地看着外边,雷暴阵雨下了多次,海面上乌云翻滚了几轮,仍是没有见到船只来临。
正当凌绪给老徐打了第三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我们都有些担心时,终于看见眼熟的快艇靠近。
我眨眨眼,连忙起身准备迎接,心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凌绪搂住我的肩膀,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抚。
我们站直身子,静待他们走来。可是当来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我发觉有点不对劲。
“那个是陈靖言吗?”凌绪也察觉出异样。
我不禁有些退缩,往后撤了一步。待那人走到屋前,收起雨伞,露出正脸的刹那我呆住了。
“好久不见。”沈余安把头发拨到耳后,朝我笑着说。
太过诧异,我都忘记打招呼,只是愣愣地问:“陈靖言呢?”
“是啊。”凌绪也惊讶万分,“他不是说要来么,怎么只有你一个?”
沈余安走进屋内,环视一圈,对我们说:“他在酒店等我。原本就是我想来。”
愣神之际,她又看向凌绪,“能让我和小幸单独聊会儿吗?”
凌绪纳闷地哦了一声,没有走。我朝他点点头,他才迟疑着上了楼,老徐也闻言离开客厅。
我刚要引沈余安坐上沙发,她婉拒了。
“去隔壁吧,那里不是还有个小客厅么。”她说着往走廊那头走去。
我满腔疑虑,紧跟其后。等进了会客厅,她一关上门,我疑惑地说:“你对这里还挺熟悉……”
她为什么对这里的布局一清二楚?
“以前来过,很奇怪吗。”沈余安在整排书柜前浏览,在某一册前驻足,略带感慨地把书抽出,“啊,原来还在。”
我顺势望去,只见她翻开书籍从中拿出一张素描,动作熟练至极。
“你怎么会知道书里有画?”我迟疑着走近接过画纸,小心翼翼地把纸张展平护在胸口,惊讶地看着她。
若不是她拿出来,我都忘了这本书里还有张画。
她似笑非笑地打量我怀里的素描和我本人,唇齿轻启道:“这是我画的,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我莫名至极,皱起脸孔反驳:“什么叫是你画的?这明明是……”
“‘这明明是唐遇画的’,你是想这么说吗?”沈余安打断了我的话。
我惊愕万分。
这确实是唐遇画的。17岁的暑假,我央求陈靖言带我和唐遇来这里消夏。某天午后,唐遇就坐在庭院前随手把院子里的景象记录了下来,并夹在她当时看的一本书里。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还说是她画的?
难道……不可能!
我只觉刺骨寒气爬上背脊,头皮一阵发麻。身上寒毛直竖,踉跄着往后一步步倒退。
沈余安跟着我踱步向前,脸上始终挂着精致的笑容,看得我不住哆嗦。
我不断后退,直到无处可退,背部撞上了墙壁,她也驻足了。
她就这样紧贴我而立,只隔几公分的距离,说出了让我险些心脏骤停的话语。
她说,好歹相识十年,你就这么快认不出我了?
我几乎尖叫起来。
但她没有让我发出一丝声响。就在我张嘴的刹那,她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笑容依旧像夏风般清丽,声音却彻骨如冰。
“不要害怕,我不是死人。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十年里的事情。不过首先,你给我安静点。”
我用力吞着喉咙,试图把惊呼吞进肚子,但不可抑制地朝她拼命摆头。
沈余安歪着头,好奇地看我,“你似乎不信?”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喉间未敢作声。
“那可真是麻烦啊,看来我之前告诫你的都没记在心里。你还是对唐遇这个身份那么忠诚。”沈余安幽幽地说着,而后凑到我耳边,好似在说闺间密语,“其实见到你这么努力,我还是很惊讶。没想到你真的为了一句话,在圈里挣扎了七年。”
我双腿发软,顺着墙壁滑落下去,却被她一把拽住。
“你胡说什么呢?”我咧开嘴大笑,笑声却随身体大幅颤动,“唐遇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就那样摆在我面前!你居然说你是她……”
她轻叹,扶直我的身子。右手捧着我的脑袋,拇指在脸颊上轻轻摩擦,每一下都引起我麻痹似的战栗。
“当你能够和我一同拿起奖杯,那一天我们就是真正的朋友。”她身上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