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觉得她样子古怪,言辞闪烁,心中暗暗猜想她被邕哥哥召见是否是被宠幸。但少有的,她这次竟没有醋意,只是心间多了几分苦涩在萦绕。
邕哥哥他,注定是一个帝王,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
如今,她连眼下的事都没解决,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去吃一个小丫头的醋,去结她的心思?…
相安无事了近半月,思齐殿一直很清静。
许是没有他的出现,她觉得庭间的花草都渐渐枯萎了…
这日,尘落如往常一样坐在亭中发呆,舞依却突然跑过来告诉她何泉求见。
她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些彷徨却又带着些许欣喜。
是他想见她吗?…
可下一秒她又不免犹豫起若是见了他要说什么?…
她想了这么久,却只得到一个答案,她是周国人,却也是齐国人…
她也许可以不在乎齐国,但是不能不在乎在齐国的亲人,若有双全之法,她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他,在乎的那些人都能无事,永远不要站在对立的一面…
“夫人?…”舞依又轻唤了声。
“让他进来吧…”尘落收拾好心情,平静吩咐道。
不一会儿,何泉焦急地出现在她面前,一见她便行了大礼:“夫人,奴才求您,去看看陛下吧,陛下已经病了几日了!”
“什么!?…”尘落一惊,噌地一下站起身,似乎觉得自己这反应大了些,她又压下担忧,淡淡道,“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何泉面露难色,还是说出了口:“奴才不该乱说,但是奴才一直跟随陛下,见他如此也只得实话实说了。陛下先前和夫人争吵后,喝了一夜的闷酒,奴才实在很少见他那样,之后几日,他常通宵达旦地呆在延寿殿里,奴才劝他休息,他便说有事情没处理完,因为休息的少,陛下前段日子就偶有头疼的现象,但因为旱情严重,他还是强撑着去太庙祭祀,您也知道一场祭祀下来要多久,陛下回来后没怎么好好休息,又在大德殿集百官责躬罪己,问以治政得失,之后便病倒了。”
“…真是的…早就说他再忙也要注意休息的…他…”尘落自言自语地责备道,又看向何泉,“那你怎么不去找太医?还来我这儿耽误时辰…”
“太医说了,陛下是长期积劳,近日郁结于心才会触发病症,心病还需心药医…奴才知道陛下近日的反常都是因为那日与夫人争吵所致…所以奴才斗胆恳请夫人去看看陛下…”
“真的很严重?…”尘落咬了咬唇,明显有些按捺不住,可嘴里还在嘟囔着。
“夫人,陛下开始还只是低烧,奴才那时就想来找夫人,但陛下不许,可昨日起,陛下已经高烧昏迷…”何泉正说着便觉耳边风过,眼前哪里还有刚刚的人。
他松了口气,忙起身追上去,只留下舞依还在原地杵着。
尘落跑了一路,等行至延寿殿的时候她才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宇文神举远远看到她,忙迎了过来,请她进去。
她踱到门口,屋里的阿史那正巧看到她。
阿史那迈出门槛,唤了一声:“妹妹?…”
尘落欠了欠身,向屋中望了望:“陛下他?醒了吗?…”
阿史那摇了摇头:“还烧着,李姐姐在照顾,既然你来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我…既然有姐姐们照顾,我还是…”尘落踯躅着,突觉手上一热,便将视线看向手的主人。
“有时候,你也别较真,陛下是你的天,他若不在乎你,不会在病中昏迷的时侯还叫你的名字…你向来直率,为何对他之时总会犹豫不决,难道不是因为你也在乎?你得到了我们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便也该去面对自己该面对的…无论怎样,对得起自己的心才最重要。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陛下从未想过伤害你,我相信你也不想伤害陛下吧?…”阿史那语气诚恳。
“姐姐…”尘落略感动容,“谢谢…”
阿史那点了点头:“快进去吧。”
“恩。”尘落应着便抬步向前走去。
她说得对,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何时起她变得不敢袒露对他的爱,甚至做着这样的违心之举?
从她踏上周国起,就该知道要面对什么。
她相信世上会有两全之法,她一定会找到!
阿史那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妹妹,你害得陛下变成这样,无论身为皇后还是陛下的妻子,我都该怪你,惩罚你的,但是若那么做了,是不是陛下也会恨我一辈子…
她眼中有些恍惚,却始终保持着端庄,没流露出一丝软弱。
一入屋中,尘落便闻到屋里弥漫着的淡淡药味。
李娥姿见到她,欠了欠身,瞥了眼床上昏迷的人,见门外阿史那冲她招手,便也识趣地带着侍女退了出去,还顺手将门带上。
尘落呆立了片刻,便挽起袖子,将锦帕沾湿,坐到塌前,轻轻擦拭着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