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知道了,一定会生气,一定会找她。
不抓紧时间的话,可能就走不了了…
好在近来周国太平,城防不甚严格,再加上她手中有今日出宫时宇文邕给她的令牌,一路算是畅通无阻。
许是不舒服,五郎在她怀里扑腾了半天。
尘落见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才将它放了出来。
她回首看着渐渐变远的长安城,咬了咬唇,心里默默道:“邕哥哥,对不起,给落儿一月的时间,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你怨我怪我我都认了,只是若我不回去,心里终究难安…”
见她立马望着来时的路,舞依上前唤道:“姐姐…”
尘落毅然掉转马头:“快走吧,不然,他们会追上的。”
舞依点了点头,两人又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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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武殿,宇文邕登上高座,俯视着下首,静静听着下首诸家所论的治国之道。
殿上,除了王公大臣之外,下首左边是一排黄衣道士,右边则是黑衣的沙门僧众。
其实这次辩法无论结果如何,他心中早有计较。
当初他以佛、道、儒三教不同,诏韦敻辨其优劣。韦敻以三教虽殊,却同归于善,其功劳虽有深浅,但本质并无等级之分,并以《三教序》上奏给他。
他览后认为韦敻所说确实在理,所以暂时将三教之序的事情放下。
但这些年下来,他却越发不认同于如今的佛教现状。
昨日,他又去了韦敻府上,并就着他所书的《三教序》谈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做法。
对此,韦敻也将他的看法一一告知…
“……国治在佛图,佛祖以慈悲之心渡化四海众生,陛下即为人主,理应敬佛爱佛,广建佛寺以容纳四海沙门,为周国祈福,为百姓立业…高僧法果也曾云‘能鸿道者即为人主,我非拜天子,乃礼佛也’…”
僧众的声音将宇文邕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轻眯着眼眸扫着下面一群黑衣之众,面上隐隐有不悦之色。
正想说些什么,卫元嵩上前怒斥道:“尔等僧徒,无知狂妄,莫要在此妖言惑众!”
“阿弥陀佛。”静蔼法师上前施了一礼,语气却严厉地反驳道:“蜀郡公何出此言?您曾经也做过沙门,该知道我佛以慈悲为怀,如今您这一身黄衣,居于道家之列,我等本不应诋毁,但对佛祖不忠在先,如今还在此出言诋毁佛祖,岂不知拔舌地狱当受的酷刑!”
“呵!不错!我是曾做过沙门,可正因为做过才知道尔等所言皆为虚无幻想,蛊惑人心!”卫元嵩转头拜向上首,“陛下,国治不在浮图,先人圣贤唐虞治国之时无佛图而国安,(南)齐僧众全国,梁国遍地塔寺,也未曾见他们受得佛祖眷顾!我大周应远望尧舜之时,而非齐梁之景。佛家既以大慈为本,安乐含生,奈何收取民脂,广建佛塔寺庙?臣曾请建延平大寺,容纳四海万姓。陛下一代雄主,既如在世之如来,这道、僧、俗皆为您的子民,何须区分?陛下推令德作三纲,尊耆老为上座,选仁智充职事,求勇略作法师。行十善以伏未宁,示无贪以断偷劫。如此,定可使得六合无怨纣之声,八荒有歌周之咏!”
“说得好!”宇文邕称赞道,胸中早已因这席话大起澎湃。
“阿弥陀佛,陛下,蜀郡公辱我佛门,还请陛下为我等做主!”佛徒们因卫元嵩的话心生怨气,愤愤不平道。
宇文邕站起身来,朗声道:“蜀郡公之言甚为有理,朕也有一问请教诸位。佛祖既以普度众生为念,奈何如今天灾不断,百姓疾苦,佛祖却置众生灵于不顾?!朕虽寡德,自亲政起,也克勤律己,不敢懈怠于国事。若朕之过,何苦于百姓,唯罪朕一人足矣!”
“陛下仁慈,于佛法中,莫生退转。若退转者,即失善利。只需心诚,佛祖定会护佑。”静蔼法师恭敬道。
群臣也奉承起来。
宇文邕轻笑一声:“好一个佛祖护佑!我周国近年的佛寺增多,僧众遍地,但朕看到的却不是佛祖护佑,而是沙门不务农桑,荼毒着百姓的粮食田地!”
“陛下圣明!”卫元嵩拱了拱手,“今日辩法,还请陛下圣断。”
宇文邕轻勾起唇,语气铿锵:“佛教之言实难取信于朕,不知可让诸卿信服?”
杨坚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看了看周围诸人,大家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无人多言,这些年陛下一直崇尚儒教,偏袒于道教,今日又在大殿之上公然斥责佛教之过,想来是难以撼动其决定。
“既然诸卿都无异议,那么今日朕便要重定三教之先后,以儒教为先,道教为次,佛教为后。另颁授老职,使荣沾邑里!”
此言一出,下首一片喧哗,宇文宪也轻蹙起眉,隐隐感到皇兄的此举似乎预示着什么。
他瞥向佛教一侧,果然此刻已有不少佛教徒在殿上大叫不公,言陛下何以让百姓信服,静蔼法师更是捶胸顿足,要维护佛法的尊严。
“这些年,佛道二教多次辩法,你佛教赢少败多,有何异议可言!朕意已决,今日便到这里,不必再多言!”宇文邕一甩衣袖,明显已经对佛教之人失了耐心。
他对宇文宪使了个眼色,便起身离去。
宇文宪会意,把刚刚想说的话隐了下去,收拾起这殿中的残局。
卫元嵩心里窃喜,等到出了大殿,方与道兄张宾私语:“张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