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他也在军营呢,大丈夫,谁不想建功立业?”尘落掏出一把吃食撒在地上,站起了身,装出可怜的样子,“所以阿雕哥,我要留在这里慢慢找我丈夫的,你可不能出卖我,把我赶走。而且你要知道,不管是当逃兵还是隐瞒身份都会被军法处置,若只是杖刑什么的,我这么柔弱地受不住也顶多是被打死,但若是总管大人一气之下把我充了军妓,我估计会生不如死,那样就太惨了…你也不想看到我那样吧。”
阿雕听完瞪大了眼睛,忙颔首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守着秘密,但是这里这么多人,万一…”
“别担心,我这么聪明,一定会小心谨慎,况且有你给我打掩护,不会被人发现的!”尘落扣了顶大帽子给他,让他的责任感立马升了级。
晚膳时候,大家又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听说了吗?陛下下令东南道四总管内,自去年以来新附之户,给复三年呢!”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尘落闻言忙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话题。
“这么多?”另一个人明显不愿相信,“听说因为陈齐之战,来我周国依附的户口可不少,若是我,给复三年的话也会来的。”
尘落吃了一口馍,心道着邕哥哥还在扩张编户?
“小吕,你怎么都不吃菜?”阿雕好心地为她夹了一筷子。
尘落嘴角一抽,只得边找借口敷衍,又边推脱了他伸来的筷子。
阿雕不但没有尴尬,反倒说起她忸怩。
尘落无奈地叹了口气,和他逗了几句嘴,便先行回了房。
因为睡不着,她便独自坐在院里观星。
今日的上弦月尤为耀眼,只是那光耀自下迫上,犯于轩辕大星,似乎预示着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觉得胸口烦闷。
不知为何,慧可禅师的话又回荡在耳侧。
生死如幻梦,而彼业不坏;虚空及涅槃,灭二亦如是…
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莫非预示着自己的未来?
她静静凝望着空中高挂的上弦月,觉得眼睛渐渐被那光束刺痛,终是轻轻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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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宫中,宇文邕设了大宴,请群臣同乐。
宴上,他与杨坚闲话着家常,随口说起太子妃之事便满口称赞。
杨坚听了只是一笑,拱手谦虚地回着他的话。
宇文宪见兄长如此,自顾自喝了一碗酒,心下叹息。
这普六茹坚,总是这般谦恭谨慎,但直觉却告诉他,他并不简单…
上次云阳宫皇兄遇刺之事,他暗中调查了许久,起初他认为是豆罗突所为,可是查来查去也没发现豆罗突与僧众之间有何关系,倒是杨坚,曾经是佛教的忠实信徒,与很多僧侣关系甚佳,又是个善于隐藏的人…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但光靠怀疑没有用,无证据的话一切都是枉然…
酒过三巡,宇文邕便令诸人散去,独留下宇文宪一人。
大殿上一片空旷,满室的酒气依旧环绕在身边。
宇文邕敛了刚刚的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睿智。
宇文宪坐在下首,静静等着他的吩咐。
“五行大布钱和布泉钱之事处理的如何?”
“已按皇兄吩咐,五行大布钱不得出入关,布泉钱听入而不听出,如今回收的部分也已送去营军器监,加紧打造兵器。”
“好,吩咐下去,让他们务必在下月前完成。”
宇文宪称了句诺,又问道:“皇兄,伐齐之事尚未公开,但领兵之事还应尽早决断。”
宇文邕不答反问道:“其余几路你我早已想好,唯这水路之人迟迟未定,朕欲以随公当之,你以为如何?”
宇文宪一惊,忙道:“皇兄,此事万万不可!”
“怎么?你还在想先前之事?朕近来观察,觉得丽华恭谨有礼,普六茹坚也并无不妥之处,刚刚言语间朕也多次试探过他…”
“皇兄,臣弟不敢妄言,也并非嫉妒皇兄对他的重视。但普六茹虽谦恭,眼中却灼灼,这种气息绝非一般人所有…臣弟一直怀疑皇兄在云阳宫遇刺之事与他有关,只是没有证据。况且他的女儿是如今的太子妃,他,便是未来的国丈,外戚之势,皇兄不可不防。”
宇文邕闻言静默下来,弟弟的担忧他何尝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