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你已经被齐国抛弃了,你无处可去,即使这样还不愿意向我屈服吗?
尘落失神地望着水面,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二哥他…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让妹妹置身事外?还是出于其他目的?为何妹妹越来越不懂你了…
许是心头的苦涩难退,她低低笑出了声。
宇文邕凝眉望着她,见她抬起头来,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水花,反而笑得甜蜜,不自觉撺紧了拳头。
“陛下今日见我,除了想羞辱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来嘲笑我吗?!”尘落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就算二哥这么做了,那又如何?齐国即使不再是我的家了,周国又岂是?我不是齐国公主的话,为什么要为齐国嫁到周国去!我…我早已无家可归!…这样也好,反而没有了任何的牵绊!…”她的声音小了下去,也不再看他。
宇文邕敛了眸,眼中的怒火早已被她的话点燃。
周国又岂是?…是谁曾经为了他们的思齐殿而开心雀跃,拉着他一起栽种花草!对他说着甜言蜜语!
“是吗?”宇文邕按下温怒,冷冷道,“不是又怎样?你永远别想离开周国!”
“陛下是皇帝,我如今不过是阶下之囚,除了任你处置还能如何?陛下可以杀我,对我用刑,羞辱于我。但我心已成坚冰,再无融化的可能。”
“是吗?落儿,和朕打个赌可好?”宇文邕不怒反笑,也不等她回答便道,“赌你的心冰会不会为朕融化!若是朕赢了,你这辈子便要死心塌地地留在朕身边。”
“若是陛下输了呢?”
“朕不会输!”宇文邕满口肯定,随手拿起一套干净的衣衫丢到桶边,“一会儿换上这个。今日起,你便住在朕的营帐。朕许你在帐中走动,但不许你踏出这里一步,你不要想着逃跑,因为你逃不掉,也无处可逃!”
尘落疲惫地靠上桶壁,闭上了眼。
是呀,她已经无处可逃了,他不放过她,连二哥他们都不放过她了…
夜幕降临,宇文邕半卧在榻上,处理完今日送来的表章,又起身来到沙盘前开始研究起齐军的城防。
其间阿雕进来送了一次药,瞥见尘落缩在角落里睡去,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
宇文邕轻咳一声,将药碗递给他:“出去吧,没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阿雕忙领命退了下去。
尘落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帐中的灯火还亮着,那人立在沙盘前,面色冷峻,眉头紧锁,亦如曾经很多时候所见的那样。
感觉到她的目光,宇文邕对上她的视线:“去榻上睡吧,你想在那里呆多久?”
尘落忙扭过了头,不屑道:“我一个阶下之囚,怎敢上陛下的御榻,况且陛下对外说要亲自审我,就不怕留我一夜被传出去吗!”
宇文邕忍不住笑出了声。
尘落突然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正想辩驳,却突然觉得影子压来。
她回过神儿时,见他已经立在了自己身前,不由地紧张起来。
他倾身将她抱起,许是因为身子虚弱,竟在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步。
尘落刚想挣扎,却听他磁性的声音响起:“别乱动,朕现在可是病人,你乱动的话伤了朕要挨罚,但摔到你,朕可不负责。”
尘落顿觉无语,他是病人,她还是伤者呢!凭什么…
可是现在他是皇帝,她不过是…他的犯人,好像是没有什么反驳的机会…
她有些赌气地捶了他一下。
宇文邕闷哼一声,加快了几步将她丢在榻上,才转过头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
尘落见此,有些心虚:“你…你没事吧…”
宇文邕因为她的关心眉头一挑:“算你还有良心,没赢你之前,朕没那么容易有事。”
尘落抿了唇,懒得再与他争论。
她背对着他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她感觉到手脚轻松了很多,腕上、脚心和身后的伤口处也是一片清凉。
她没有做声,但猜到或许是他又为自己处理了。
苦涩中带着淡淡的甜,却难以名状此刻的心情…
邕哥哥,你为何要这样?刚刚是我错怪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