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客气道:“皇后姐姐所言甚是,璎珞受教了,只是一事,璎珞想要请教姐姐?”
“何事?”
“姐姐先前说会写信给母国,请求交出高绍义,不知可有写信?可有回信?”
阿史那愣了愣方道:“我叔叔与我父亲的理念不同,我先前确实写了信,但实在说不上什么话,不能帮陛下分忧…妹妹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尘落摇了摇头:“没什么,我随便问问。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中,她思考起那日遇到流民刺客的事情。
这么多日子没有消息,也未听闻有稽胡和陈国派人来威胁交换,她心里盘算的几种可能。
一种是秦大哥带着孩子逃脱了,但因为什么原因,还没有回来。
一种是这人马非稽胡与陈国之人,那么有一种可能是突厥和绍义哥哥的人…
她刚才问阿史那那些,并非有其他意思,但从她言谈中可以感觉出来,她似乎想过劝自己的叔叔,却未成功…
这信中的内容她不得而知,也是她有所怀疑之处…
只是阿史那姐姐哥,应是她多虑了…
而最后一种可能,也是她不想接受的,恐怕是孩子殁了…
但此刻她最担忧的却已经不仅仅是孩子。
那日行刺的人,既然扮作并州流民,多少会让邕哥哥对齐国的宗室猜忌,如果按照叔父所说,绍义哥哥没有此等势力,那些也非突厥助力的人马,长安的诸王又深陷囹圄,又是谁人安排,从中得力?
头脑中闪现出一个人狡黠的笑。
她不禁紧了紧拳头,那时是长安的急报引走了邕哥哥…会不会是…
她无心与人争斗,但也决不许人侵犯自己的利益,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若真的是那人,他现在怕自己的威胁便能做到此步,若是日后登上高位,又怎可能放过她…
好在她现在应该能肯定的是絮儿不在他手中,所以他无法牵制自己…
“小姐,到了。”
尘落闻言收回了神思,心情沉重地进了温国公府。
延宗和绍信早听闻了孝珩的死讯,此刻见她回来,不免咦虚。
延宗见她神色憔悴,找个理由将绍信支开,直截了当地问道:“妹妹,可是还有心事?”
尘落点了点头,方备陈前事,将太子妃中毒,自己被囚险些丧命,在龙门被稽胡劫持,刘没铎口中的字字句句,以及女儿失踪,自己如今的怀疑等等一一相告。
“嘭”延宗一拳头打在桌案上。
尘落按住他的手,淡淡道:“五哥…”
“宇文邕他,都不知道这些吗?!”
“我想我能想到的,邕哥哥心里恐怕也曾有过怀疑,但此刻齐国刚定,陈国与稽胡作乱已经时局不稳,他不可能在此时废太子…这是乱国本之举。况我无确凿证据,他恐也难舍舐犊之情…”
“妹妹,五哥无能,如今见你受了委屈却无力…”延宗说着,悲不自胜。
“五哥…”尘落觉得鼻尖酸涩,“不是五哥的错,是妹妹自己无能,以为仗着宠爱便能无所惧怕,可我却忘了,这里也是皇宫,斗争从不比我齐国的弱…我如今只是担心絮儿,依着秦大哥的武功,不知道能不能保她平安…”
“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那孩子还活着,其实不在宫中也好,若东宫的人真要害你母女,她如今反而安全。”
“但愿如此。”尘落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五哥,那些并州流民,你觉得会是我齐国的人马吗?当时袭击我的第一拨人马,我听到有人说‘主人要的是公主…’…”
延宗眸色一深,端起身边的酒壶喝了一口:“谁知道呢?可我相信,若是齐国人,他们只想杀宇文邕,断不敢让你自伤手脚…况且你说连刘没铎都知道你的身份,这公主的称呼显然不是秘密…”
他顿了顿又道:“这并州是我大齐的重镇,若真是我齐国兵民所为,倒反而好了!”
“五哥!别胡说!这话可会有麻烦的…”尘落边说边看向门外,见无人才松了口气。
“好好,不说了,五哥也就说说,瞧你紧张的,怕我杀了你男人不成!”延宗语气淡淡,不辨喜怒。
“你明知道我在担心你…”尘落拿过他的酒壶,“五哥,我的兄弟只剩下你和绍信了…”
延宗拳头一紧,没有再说其他的。
屋中静默了良久,有侍婢进来奉茶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