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照邻,你们来了。”李砚抬眸,抬手指向他对面的椅子,“坐。”
苏照邻看我一眼,我拽着他,笑,“赶紧去啊。”
李砚私下会面时,我就觉得他不苟言笑,真到公事,他那谱,着实把我震慑住。
由是,我一时间不好说什么,可这苏照邻,竟也不说话。
一分钟的安静,显得尴尬。
我没法子,打破沉寂,“李砚,前几天是我私自出游耽误了,这次我把苏照邻带来,希望你不要错失一个好苗子。”
私底下,我悄悄掐苏照邻的大腿。
他痛得拧眉,却不敢出声。他拍开我的手,缓了缓跟李砚说道,“李先生,我这次带了我极富得意之作。我也有些想法想与你探讨,不知你可否赏光?”
李砚的眸子静如深海,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他闲看沉默,闲看我和苏照邻的尴尬和紧张。我发誓,此次会面,真正让我意识到,李砚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的确,能让林蔓这样曾经见惯风云的千金小姐刮目相看的商人,能简单到哪里去?
见他沉默不语,我纠结要不要再说话。
正当我脑海中两个小人打架打得激烈时,李砚终开金口,“当然好,我这难得泡茶,你们当然要和我共同品赏一番。”
苏照邻弯身拿画,我赶忙说,“你们谈话,我不懂,我出去逛逛,等你们结束行不行?”
我一想,我本就是个中间人,关于绘画什么,始终是门外汉。本想走人,但苏照邻始终是我带来的,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管好坏,我总该等到结果,好回去能跟林蔓支会一声。
说起来,林蔓比我勇敢坚强,她好聚好散,还愿意给苏照邻个锦绣前程。
可我呢,除了逃开乔南枝和杨琼花,我别无行为。
当然,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养大常欢。
李砚打量我几秒,俄而轻抿嘴角,“好的,你始终是明镜的心上人,我怎么可以亏待你。你放心,大可随便逛。不过去之前,先喝一盏茶?”
李砚递上茶盏,我慢手接过,一仰而尽。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品尝,但我也觉得,回味无穷。”我讪讪而笑。
不等李砚多说,我拿起包走人,眼神给苏照邻鼓劲。
走出办公室,长长的走廊,堂皇的墙壁,我一时迷失方向。毕竟在别人的地盘,我怎么都不该太随意。由是,我没有四处逛,只在这个蔓延曲折的走廊来回走。
李砚的办公室附近很安静,不像江湛,什么秘书、秘书助理都挤挤挨挨在附近,上班时间人来人往很热闹。我要是脚步踩得重点,我都好像可以听见回音。
不知晃荡多久,脚麻的我暗暗抱怨李砚和苏照邻两个人聊得太久。
“哗啦啦”剧烈的破碎声拉起我的注意力。我受惊不小,猛地回头,看向声源处。
一个巨大的花瓶落地,满地的碎片刺白不已。
我还没看清,凄厉的女音紧随:“李先生,我错了,你不要辞退我!”
花瓶破碎的地方正巧在拐角,我可以看见女人的小腿,不见正形。我跑上前,想去一看究竟。
“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为谋己利,私自贩卖、抬高我的画作价格。你觉得,以我的为人,你还有留下的机会吗?”
稍显熟悉的男音,使得我缓下了脚步。这个声音……也像是李曼筠的。加之在旋转门处疑似的身影,莫非这个男人……真的是李曼筠?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向陆明镜解释那幅海映星空,现在又狭路相逢?
“噗通”一声,那女子显然跪下,“李先生,我真的是有苦衷的,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绝不可能。”男子的声音,听来冷酷无情。
女子哭求:“李先生,今天你不给我机会,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请便。”他的声音,冷如从冰窖出。
女子激动,起身,真真撞墙。而我此时与女子可谓近在咫尺,出于本能拦腰抱住她,“别,有事好商量,千万别轻生!”
她力气很大,拼命往墙边撞,我拼却全力,才使得她不撞上。
仓促间,我瞥见来人。他一身休闲,与海岛上的雅痞风格不同,但那张脸,绝对属于李曼筠!
“李曼筠!怎么每次你都要辞退你的下属!她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她吗?”
他眼皮都不抬,冷冷回,“我安慰有什么用?我是确定要辞退她,如果她以死相逼挽留工作,那么她的前途也就在这里。”
女子原本安静一会,听到李曼筠如此严酷,再度哭喊,“我不活了!你放开我!没有这个工作,我不想活了!”
我收势不住,反而被她的力道推到后边。后背撞上墙壁,剧烈的碰撞间,我眼前发白,禁不住呼痛出声。
李曼筠动怒:“熊黛,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在我面前寻死觅活,还撞伤他人?”
熊黛泪眼涟涟,再度下跪,磨蹭膝盖走到李曼筠身边,“李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先生……求求你,这份工作真的对我很重要……”
李曼筠推开熊黛,三步化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你没事吧?”
缓过最痛的时刻,我勉强微笑,“我没事,皮糙肉厚的。重要的是,你给人留条后路吧?李曼筠,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为生活所迫,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么会向你下跪呢?”
李曼筠目光重新回到下跪的熊黛,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