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在赵姨娘屋里,大夫耗了脉相,说了一堆文绉绉的话,最后留下了一张温养的方子也就走了,只余下赵姨娘看着儿子紧闭的双眼抽抽搭搭。
她哪里知道,贾环此时此刻竟然进了个虚幻的大千世界之中。
说是虚幻的大千世界,又何尝不是他所熟悉的游戏世界呢?
贾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里看到的是游戏,他在玩儿的那款游戏,他练的毒哥号在他的手下翻转跳跃杀人越货……然后,他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摔死了?!
他听得清清楚楚,自己腿骨发出了清脆的“咔擦”一声,然后浑身上下都碎了一样,疼得他眼泪直流。
“赵姨娘!哥儿哭了!”丫鬟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贾环顿时清醒了不少,但是同时,他又醒不来,他还在梦里,在梦里他又一次从高高的悬崖上掉落,摔断了腿。
一次次的摔,贾环是彻底被摔得没脾气了,也摔得他疼得要命……终究他现在也才满周岁,就算是在梦里,也禁不住这么摔打不是?
待他想要梦里再两眼一翻彻底昏过去的时候,就听着耳边一声炸雷般的哭号,再就是丫鬟焦急的大嚷着:“姨娘!哥儿不好了!”
然后,贾环就真的彻底失去了意识,连梦也不做了。
他哪里知道,他这边失去了意识,那边刚刚又折返回来的来的大夫连脉象都没号,就只是看了看他的脸色便摇了摇头,对赵姨娘叹息道:“算了算了,这位太太,还是早些安排吧……”
“滚!”赵姨娘大哭大闹,也不管这是大夫还是什么人,气得随手操起床上的针线篓子就砸了过去,“我哥儿都是给你们咒的!快滚快滚!”她声嘶力竭的哭号,“春草!你去!去把太医找来!给老太太瞧病的太医!”
她这话才出口,就听一声怒吼:“混账!”
贾政走了进来,脸色十分不好,吹胡子瞪眼的,气得脸色涨红:“你也不怕折了这小子的福分!”他一甩袖子,也不管此时此刻依然被宣判了死刑的小儿子,转身便气狠狠地走了,丢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姨娘一个人摔在地上。
旁边的丫鬟春草转了转眼珠儿,瞧着赵姨娘哭得喘不上起来,似乎也有些动容。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床上,却发现一直昏迷不醒的哥儿竟然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呆呵呵的,似乎傻了一样。可春草转念一想,这孩子也不过才两岁,这刚刚生下来才将满十二个月,出了什么事儿,呆呵呵的方才是正常。她这才推了推赵姨娘,道:“哥儿醒了,姨娘,你快看看吧。”
赵姨娘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到床边。
果然,她儿子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仿若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般。
这赵姨娘平日是个厉害的,她见自己儿子醒了,再看看一旁还没离开的大夫,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冲过去抓着大夫的胳膊就硬把这大男人给拖到自己儿子面前:“许得你方才怎么说我儿的?现在你还不瞧瞧他到底怎么了!”
大夫被抓来拖去的,也是上来了脾气,只不过情势比人强,这偌大的国公府,别说是个姨娘,就算是个丫鬟,也不是他这小门小户小大夫能比得了的。
没办法,他过去又给这国公府的公子哥号了号脉。
脉象平稳。
大夫捻了捻胡须,道:“这位太太,小公子的身子已无大碍,我再改改方子,你拿去给小公子补补身子也就是了。”他又补充道,“小公子只是因为平日里未见生人,这一下子摔了一跤,惊到了,只喝些凝神补气的药便好。”说着,他起身去写药方子。
然而被忽略的,一直发呆的贾环此时此刻才算是一哆嗦,清醒了过来。
他手里还抓着抓周时候抓到的那支碧玉箫。
而他也终于知道,这支碧玉箫,它根本就不是什么“碧玉箫”!
它是一个系统,是一个跟着他一起穿越来的系统,就因为是瞧着就是不值钱的玉抠的,且也吹不出个声儿来,甚至是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道……所以,它才被充作门面,让王夫人拿着当成了庶子的抓周之物。
实则,但凡那些不经的物件儿,大户人家有几个抓周会真的让它上台面呢?宝玉会抓到胭脂,却也是有人恶意为之,那胭脂盒子红红绿绿的,瞧着就喜庆,周岁的孩子见了就喜欢也是寻常,而到了贾环这儿也是如此。
王夫人是以为害宝玉的人必然是姨娘中的哪个,但到底是谁她也拿不准,因而就在这儿要找回面子,故而绿莹莹的“碧玉箫”就上了贾环抓周的桌面上。
只不过贾环跟宝玉到底不同。
宝玉抓周,不说人山人海可也是来人颇多,大都是达官贵人,有头有脸的。大家可算是眼睁睁的瞧见了这贾府的正经儿公子哥儿抓了胭脂,可贾环抓周,别说是没有人来了,就算是赵姨娘家的亲戚也是一概不许进门的,至于贾府中人,谁对他又有什么期盼呢?只是不丢人就不错了。
然而谁能知道,这来路不明的碧玉箫,其实正是贾环出生时候带来的呢?当然不可能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否则这孩子也生不出来,但是确实这东西是他的——说到底,当年他就是给这么个玩意儿砸了脑袋,穿越成了贾环,所以这碧玉箫说是他的也是正常,只不过他以前是根本不清楚,而现在,他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也正是为什么刚才他一直发呆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