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燮反而要的就是“不值钱”,今日来园会的非富即贵,若只得那五张画,他们倒是能拍卖出一笔银子,可没买着的能高兴么?花了高价买的不会觉得不合算么?
这不是他们在迁安地界,借着五品郎中之子之名,背靠三品指挥使的大树就能安全无忧的时候了。这些贵人哪个不痛快了,小小的一个居安斋都扛不住。
此时因为没有新的才子上前领画,游人们也开始回转了。这场选美大会到此已然正式结束,众人在当地里甲引领下慢慢出场,想吃的还能再吃些宵夜,每人临行还能领一盏美人灯回去作纪念,也不算白跑一趟。
谢瑛远远见着几位同僚过来,便轻轻握了握崔燮的手,低声道:“我去找他们,叫人见着你我这样亲密毕竟不好。你也回去吧,别叫你同窗们起疑……”
他把灯笼和包袱塞给崔燮,转身离去。崔燮在花影里看着他走远了,逆着人流走到戏台里,等着和评委组一道回东院休息。
几位评委也顾不得问他哪儿去了,见面便笑呵呵地问:“那首咏孙夫人的诗,和衷可知道是谁作的么?”
啊?崔燮愣了愣,看屋里这几人不是激动的恨不能上台喊两声,就是强抑喜气,要装个矜持淡定,就猜到作者肯定是自己人。他看了一圈,只有费解元是真淡然,不会一开口就笑出来,又是见过几面的熟人,便上前问道:“要请教费解元,是何人所作了。”
费宏淡定的神色顿时打破了,眼神闪闪躲躲地往外看,低声问:“崔案首怎么猜到是我的?”
一名举子惊讶道:“真是神猜,你进来看这么几眼,就知道是费子充了?”
他叔叔费瑞笑道:“崔案首果然广博,竟连我们江西的含珠山都知道。”
崔案首……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时候却不能说破,也装起高深莫测来,笑道:“恭喜费解元,快叫他们包起孙夫人的画像,叫令叔侄带走。”
费宏定了定神,朝他谢道:“其实是我该谢过崔案首。家叔近日要回乡一趟,想不到叔父回程前,我们还能一道做这个导师,见识这么热闹场面,往后回忆此事,也可稍排遣寂寞之意了。”
崔燮才知道费家这位叔叔要走,率x_i,ng堂的学子们却都早知道了,提起来都有些留恋,约好了一会儿回客舍要先喝顿践行酒。
他们这里也热闹的差不多了,费瑞替侄子拿了该得的画,几个收拾东西就要回去,下方戏台大门忽又叫人敲响,有伙计下去开门引人进来,问清了他的身份,便在底下高声通报:“东家,貂蝉诗的作者,‘宛平谢氏’来取画了。”
崔燮忙叫人搬屏风挡住了导师们,留了一张桌子在外面供人登记,又叫扮貂蝉的小姐出面迎接。
领奖人上来之后本该先登记确认身份,但那位一开口,屏风后面的导师们顿时额头微微见汗,都不敢说话了——
那是他们诗经科助教谢经的声音!
谢助教倒没认出他们来,淡淡地问:“我没有印鉴,不过倒能当场作一首诗证明,各位导师可愿点评?”
不,不用作,他们都相信助教的品行,不是那冒名顶替之人!
第111章
主办人员崔某与十位导师、数名混回来玩的评委大气都不敢出, 静默地对着挂名主办崔启比划手势, 飞快地写字提示他出去礼送教官。
幸亏崔启机灵,当场压低声音, 沉着地在屏后说:“如今导师们都已回去了, 我们这里都是些收拾东西的工人、乐师, 也无法为先生点评。不过我观先生文彩j-i,ng华,正气凛然, 不是骗取画作之人, 也不必验证身份,只须在外登记名号, 证明已取走挂画即可。”
他飞快地换了先前乐工留下的衣裳, 出去请谢助教稍坐, 又去另一间休息室请貂蝉来颁奖。
幸而那几位美人都喜欢今天的新打扮,还没舍得卸妆、更衣。那位扮成貂蝉的小姐很快转出来,手捧画卷,拖着长长的杂裾、飘带, 如神女般飘过给谢助教颁了奖。
谢助教稳重地, 客气地答谢一声, 接过画卷展开看了看,而后提笔在登记纸上笺了自己的名号,另写了一首大作,对屏后众人拱了拱手:“我另作了一首诗证明身份,若有人质疑,可将此诗给他看。”
他转身离去, “貂蝉”远送了几步,盯着他出了戏台大门才回来,敲敲屏风,含着几分笑意,俏皮地说:“那位公子走远了,导师们可以出来了。”
导师们的心终于安回腔子里,出去看了一眼谢先生的诗。因见那诗仍是咏古言志的,写的比咏美人的格调更高古,没暗藏着什么已经认出他们,等着秋后算帐的意思,更是心神俱定,纷纷夸赞起崔启处变不惊、临危不惧,救众人于水火:
“今日之事亏得崔少东家的反应快,及时出门拦住了助教,不然若咱们两下见了面,又当如何收场啊!”
“不错不错,方才多赖崔启小哥了。之前咱们在台上点评,前头隔了屏风,台下又埋着水缸,声音散出去后和平常的略有区别,不那么好认。可若在屋里这么一说话——”
“呵呵,咱们能认出教官,教官自然也能认出咱们了。”
“还是太大意了。今日居安斋办这么大的园游会,又不是那等朝廷名旨禁止官员出入之处,少不得有官员勋戚来,那得奖的也说不准是什么人呢。”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监生们不敢再在戏台待着了,叫人看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