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刀尖上舔血的家伙,见到血就这么兴奋。
容文清点头,独身走出屋子,跑到马车里窝着,她需要静静。
当初为了练习射箭,容文清不知道打过多少猎物,要不是有月半的外挂,她早就葬身野兽口中,她见过不少血,甚至全身沐血的状况也是有的。
但是没有一次是人血。
容文清将浸满人血的鞋袜脱掉,脚背上有些红,血就和水一样,无孔不入。盯着自己微红的脚背,容文清有些出神。
铲除士族的路上,肯定会有人牺牲,此次她踏着一个人的血,以后,她会踏着更多人的血。
杀人的感觉很不好,只要想想那是一条生命,容文清就会觉得愧疚。但是想到毁灭一条生命,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容文清又会觉得值得。
理智和感性在心中对决,其实哪一方都赢不了,最后能赢的,是信念!
何为信念?虽千万人,吾往矣!
“果真是交情甚笃的密友,一模一样的狠心。”琴翠看着马车,像是在自言自语,“斩杀一名老妇人,捅出去,也能被说一句残害无辜了。”
“士族做下的这些事,你早就知道。”容文清赤脚走出马车,尖锐的石子硌的生疼。“什么叫狠心?我杀人是狠心,你冷眼看无数人死去,就不狠心?”
琴翠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越是没落的士族,越会闯祸。圈地为王这种事,就算强大如秦家都不敢碰触,那些小士族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会公然犯下滔天大罪。
琴翠想要救人,她知道很多士族腐败内里的龌龊事,只要她肯说,穆朝的士族有一大半会获罪。
可是那有什么用?滋生黑暗的土地依旧肥沃,歹毒之人像是野草,铲除一季,来年还会有更多。
“容文清,你觉得自己是在救人?这样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真是和穆鸿珏一模一样的讨厌。”琴翠轻抚过自己的右脸,只有那个伤疤,能让她心绪平静。“杀了他们,还会有别人,士族不除,这些事就不会消失。你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司工监察,草菅人命已经是滥用私兵,你还要逾越职权,插手此地政务?”
容文清不在意的笑笑,一句话扔过去,让琴翠无语至极。“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友人是谁?”
琴翠看着洋洋得意的容文清,气的转身就走。
“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容文清的声音很小,不认真听,完全听不清楚,“很优秀的女子。”
琴翠耳聪目慧,容文清说得含糊其辞,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光清楚容文清说的话,也清楚容文清的意思。容文清是在拉拢她,想要让她为穆鸿珏效力。
容文清此次申请离开皇都,为什么会这么顺利?一部分是穆鸿珏的吩咐,另一部分,是大多数皇都官员的态度。
他们在排挤容文清。
原本欣赏容文清的一些官员,都蛰伏不语,看着容文清离开皇都而不发一言。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容文清是女子,因为她是第一个女官。
有些矛盾没摆在明面上,不代表它消失。它只是以另一种更为诡秘不可查的形式,默默围绕在身边。
穆鸿珏与容文清都是官场上的另类,容文清处理此事的手段为何如此激烈,甚至不惜杀人?一部分是出于愤怒,一部分是出于,她需要给穆鸿珏一个发力的理由。
士族在皇都压迫穆鸿珏,穆鸿珏苦于手上没有得用的人才,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师之位一步步落到士族手中。如果此时容文清能为她送上士族的一大丑闻,士族就会被压制。
琴翠如果能站在穆鸿珏这边,那就是让穆鸿珏手中捏着两条能置士族于死地的把柄。
容文清看着琴翠的后背,她希望琴翠能归顺穆鸿珏。
不管是在演义还是在历史里,琴翠的才华都不应该被消磨,她是未来穆国的国师。
“如果穆鸿珏真的能为你攻击士族,我姑且可以信她一信。”琴翠终于松口,不为别的,只因为容文清的那一句优秀的女子。“就看,她如何处理这山神村。”
容文清点头,她对穆鸿珏有信心。
“伯瑜的信?”穆鸿珏坐在书桌前,有些开心,这还是她收到第一封容文清寄来的信。“什么时候送到的?”
暗卫低头道:“今日清晨,是东十一交由暗部转交进府。”
怪不得没人通知她,穆鸿珏对于早上的信她现在才看到这件事,有点儿不开心。
“伯瑜他们到哪儿了?”一边拆信,穆鸿珏一边问道,她看着信封上规整的字体,心情变得特别好。今日在宫内受到的气,全都消失不见。
“信寄来时容大人还在太林的一个山村中,已经两天过去,大概快走出太林地界了。”暗卫算算时间,回答道。
穆鸿珏点头,开始看信中的内容。开头是很平常的互相问好,容文清的辞藻很平实,一点儿也不华丽,可就是这平平淡淡的语气,让穆鸿珏心里甜滋滋的。
信读过一张,穆鸿珏开始看第二张纸,然后她脸上的喜意慢慢收回,直至消失,然后渐渐变为震怒。
当信件全部读完,穆鸿珏脸上的表情已经阴沉的好似能滴下水。
“公主殿下……”暗卫从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穆鸿珏,有些不安的询问。
穆鸿珏气的手发抖,那信件最后附上的是几张口供,口供的叙述人,是山神村村长。这份口供的内容,让穆鸿珏气到发疯。
“放肆!简直太过放肆!”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