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檀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她希望他抱得更久一些。
“如果你希望我来,你要告诉我。”
“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有些害臊地低下头去,“我们分开了那么久,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你的心意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
夜风徐来,女子裙带当风,她抬手理了理凌乱的鬓发,“今晚夜色清朗,陪我去湖边走走,好吗?”
军人颔首答应,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向湖边走去。
月光将女子衣袂飘飘的人影投落在地上,军人凝视着她窈窕的倩影,总觉得她虚无缥缈,如天边的纤云,好像只有将她抱在怀里才会变得真实。
春夜温暖,清风吹去了湖上的浩淼烟雾,天水一色,星光明净。
远山小巧灵秀,宛如排列成行的青螺,皓月银辉下,林木翠色深深,群山倒影沉沉,飘荡的芦苇丛中,几只灰鹡鸰婉转啁啾,一行白鹭振翅高飞,浮影掠过湖面,涟漪微漾,银光粼粼,堤岸上群花争艳,暗香浮动,细细的芳草从土壤中冒出尖儿来,吮吸着湿润的空气,葱葱茏茏,娇嫩欲滴。
“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
两人走在柔软的草地上,沐浴着月华,闲庭信步。
“这两年我为了生计干过很多活,我给人当过婢女,做过酒楼跑堂,在成衣铺子里给人算账做针线活,我还在街边卖过艺,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一个有钱的老头盯上,被迫嫁到了遥玦山庄,不过我的运气很好,刚刚拜完堂,老东西就死了。”
云檀没有告诉他自己陷入贼窝的事,那些事太复杂了,她打算往后慢慢向他坦白。
“你呢?”她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些忐忑,“我听说你成过亲,但是新娘跑了。”
“是,是我让她跑的,我给了她路引,成亲当晚就让她走了。”军人回答,他似乎并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她是广青王的女儿,早就有了意中人,我很乐于成人之美。”
“如果她没有意中人呢?”
“那我会拒绝那门亲事。”
“为什么?”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因为我总觉得你会回来,”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虽然没有任何征兆,但我一直没有放弃希望。”
她半信半疑地微笑,复又开始往前走,“即使如此,你如今战功煊赫,府里大概跟以往也有些不同吧?”
“府里还是老样子,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我多了个嫂子,上隽成亲了。”谈起上府,军人总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冷漠的态度,“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两年来我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如果是这样,你大可放心,我没有女人。”
云檀步履微顿,她粉脸低垂,眼色黯然。
她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他,抛却战争与国家不谈,他从没做错过什么,他对她始终是一心一意,甚至为了她倾其所能,可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分离。
她忽然控制不住地想要哭泣,连忙转身走向一棵垂满绿枝的柳树,上颢跟在她身后,他在树影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转过身来。
女子满脸的泪水让他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突然如此伤怀,上颢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拥入怀中,安慰般抚摸她的长发。
军人的怀抱还是跟以往一样充满了温暖和坚定的力量,女子冰冷的身体在暖意中渐渐回温,她回想起过去孑然漂泊,无依无靠的时光,竟有一种想要溺死在这个怀抱里的冲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离开他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跟她有什么怨仇。
云檀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军人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开口说道,“昨天,我离开遥玦山庄后,一直都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这座山庄会消失,而昨天发生的事都是我的幻觉。”
“不会,”她的眼里噙满泪水,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座山庄一直都在,我也一直都在,只要你想来,我们永远都会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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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以后,一切都变得圆满了起来。
上颢时常来看她了,云檀再也没有对他故作难色。
两人坦诚相对,将隔阂渐渐地消融。
她告诉他,自己当年离开时已经怀了身孕,可惜后来孩子掉了,大夫说她身体差,以后恐怕很难再生育,上颢对有没有孩子并不在乎,只是关心她的身体如何,是不是受了重创。
云檀并不忌讳跟他谈起晔国的话题,而他也没什么禁忌。
有一回,她问起当年的战事,他告诉她,自己刚刚从晔国边境打进去的时候,许多城池不战而降,百姓们甚至向他们卑躬屈膝,以求活命,那时他觉得这个国度已经无可救药了,直到杀入皇城,遇到守城大军奋勇的反击,心中才肃然起敬。
她听罢,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问他,自己是不是应该扳起脸来,露出冷漠严厉的表情,向他表示出仇恨,才不会被人看轻;可他告诉她这完全是两码事,绝不能混为一谈。
“其实那个时候,你不该那么快娶我,”有一回,云檀忍不住慨叹,他们当初相爱却没有相问,才导致了两年的分别,各自受苦受难,“你一向谨慎,当初为何不与我周旋一番,试探出底细再成亲也不迟。”
“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只懂得兵贵神速,没有心思玩互相试探的把戏,”军人回答道,他一点都没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