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牛见没了人,忙把先生的脸转过来,用指腹摸了摸他的眼睛,问:“你要急死我,怎麽哭成这样了?”
萧凌远咬了咬唇,道:“回去再同你说。”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萧凌远这才顾得上吃了一口热饭,吃完了,才有时间同张阿牛说话。可他说著说著,便又情绪激动,忍不住哭了起来:“阿牛哥,二哥的意思是,他一生出孩子,便要离开。你想一想,若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陪他们长大,在他们还不会叫爹爹的时候我就要离开他们,又会怎麽样?我肯定每天吃不下也睡不著,哭都哭死了,二哥却像没事人一样,他心里一定难过死了。”
张阿牛根本不懂这些朝廷啊,打仗之类的事情。只听萧凌远说这种可能性,设身处地地想著自己,也觉得心中十分悲切,忙让先生坐在自己的腿伤,边抚他边哄他:“这不是还有你大哥帮著想法子麽?不一定会那麽坏,嗯?”
“二哥这人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大哥也拿他没办法的。”
“那连你大哥都没办法,你有什麽办法?”
萧凌远捶打了他胸膛一下:“就是没办法,有办法,我还难过?”
“那你难过都没用,还难过个什麽劲。为今之计,便是你自己也好好养身子,把孩子安安全全地生下来。若是你二哥真的要走,我们也可以帮著他带孩子,是不是?”
萧凌远点点头,张阿牛话糙理不糙,自己在这儿伤心难过确实於事无补,事情还没有坏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要仔细想想,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
也不知是萧凌帆因为昨天的事受了刺激,还是因为合该著孩子就该这时候来,当天半夜,萧凌帆便腹痛难忍,丫鬟忙把萧大夫和萧凌孤,萧凌远都请了来,兄弟二人在产房焦急候著,而萧大夫正在里屋给萧凌帆接生。
生孩子多痛的一件事,萧凌远即便自己还没生过,都听说过妇人有的痛到昏迷过去,可他在屋外,除了听到萧大夫不断地指导著萧凌帆该如何用力,竟是没听到他二哥一声呻吟和惨叫。
“大哥,二哥会不会有事?”萧凌远心里紧张,虽然知道他大哥也同他一样,还是忍不住问他,希望得到些力量。
“都要走这一遭的。你二哥那麽坚强,不会有事。”
是啊……几个月後自己也要经历这样的事,可是若是自己临盆,他的阿牛哥一定陪在他身边,可怜二哥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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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先生你回来了……你二哥生了?”这张阿牛也叫做可怜,半夜三更媳妇儿在自己怀里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叫了出去,自己想跟著,又不让跟,只能在屋里等著先生回来。
这一等,天都快亮了,他有些撑不住,便眼皮子阖上了。如今见先生回来,忙揉揉眼睛,振奋起精神,伺候先生脱了衣裳一同上床去。
“生了两个,一男一女,都可漂亮的宝宝了。明天带阿牛哥去看看。”
“瞧你,别人的孩子都那麽喜欢,等我们的宝宝出生了,你还不抱著不肯撒手了?”
萧凌远脱下自己的衣裳,往张阿牛掀开的被窝里钻去,又在他怀里拱了拱身子,道:“等我们的宝宝生了,难道你不喜欢?”
“我怎麽会不喜欢?”张阿牛把他又软又香的身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著他,边摸了摸他还看不出怀孕的肚子,道:“只是先生你还是太瘦了,现在都看不出有了娃娃,我得多给你补补,怀孕的人还是要胖著,才不会饿到孩子。”
萧凌远舒舒服服地腻在他怀里,一夜没睡,他已经困倦得不行了,张阿牛的怀抱又那麽温暖瓷实,他心里也踏实得很,在他轻柔的抚弄下,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日,萧凌远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二哥醒过来没,被张阿牛拦著先喂了吃的,急急忙忙地往萧凌帆的屋子赶,走到一半想起来上回萧凌净做的两件肚兜,正好可以给二哥的娃娃先穿,於是折回去取了一下才去找了萧凌帆,还没进屋就听到自己四弟的声音:“二哥不对不对,喂奶不是这麽喂的。”
萧凌远眉毛一扬,掀开门帘啼笑皆非道:“小影,你还真是够没脸没皮的,哪有跟自己哥哥说这种事的弟弟?”
这萧凌影起来听说他二哥生了,一大早便火急火燎地赶回萧府,袁安淮原本也想陪著,只是他同萧家大哥一样要上早朝,於是只剩下这小祸害只身回了家,也没人管著。
萧凌帆也一脸哭笑不得,手里抱著闺女,同萧凌远抱怨:“三弟,你看看他……”
萧凌影见是他三哥来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抱著他的小侄女儿边抖边哄道:“我有经验,传授给二哥还不对了?三哥你早晚也有这一天,赶紧来学学。”
“学什麽!这种私密的事,你在这儿看著二哥还如何哺乳?赶紧把孩子还给二哥,有你在,叽叽喳喳地烦人,二哥都没法好好休息。”
“好嘛,这年头当好人都不对了……我这不是怕饿著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嘛……”萧凌影一脸委屈地把孩子还给了萧凌帆,又跟著萧凌远去了偏厅等著,等丫鬟出来让他们进去,萧凌帆已然喂好了孩子,两个娃娃吃饱喝足,精神著呢,一个嘬著手指睁大著蓝色的眼睛望著他们,另一个挥舞著小拳头,活泼得很。
刚生产完的萧凌帆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身体底子好,倒是不见浑身乏力等妇人生过孩子之後都会有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