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安抚地拍他的后背,说话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话里的内容却不容人商量,“不行,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好,我不放心。我们只是去医院看看,没事我们就回来。”
白果歇斯底里地哭闹起来,胳膊砸在梁京墨身上,腿不停蹬着。
“我不去医院,不去啊,我不要再被打针了,我不想吃药啊,我不想吃药的啊。我没病,我真的没有病,我没有病。”
“好好好,我们不去。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梁京墨用尽全力把人压在座椅背上,“我知道你没有病,我们不吃药,也不打针,我们不去医院。宝贝儿,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难受,告诉我可以吗?”
“头,头疼。”白果终于静下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时气息不稳。
梁京墨按压着白果的太阳穴,轻轻揉着。
一段时间过去,太阳升到了一天中最高的位置,情绪失控后大哭大闹的白果没了精力,窝在座位上睡着了。
抹去仍留在白果脸颊上的泪水,梁京墨从副驾驶位的储物盒里拿出烟和打火机,下了车。
咔哒一声,点着了烟。
他不抽烟,只是遇到今天这样的事,让他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喂,请问是苏叶吗?你好,我是梁京墨,有些和白果有关的事想要问问你。”
白果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要黑了。
梁京墨不在车里,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在路边长椅上抽烟,看侧脸像是他。白果不敢去喊他,他还记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此刻羞于面对那个见了自己最狼狈一面的人。
更何况他还是他喜欢的人。
再笨的人也会猜到了,遑论对方还是梁京墨。
也许,他们就这样了。
又是这样,又是一个对他好他却留不住的人。
可能还是一个人比较好吧。
白果把头埋进腿间,抱紧了膝盖,安静地流泪。
车门开了。
“睡醒了?我们回家。”梁京墨带着一身烟草气息上了车。
白果偏过头,偷偷擦干眼泪,含糊说道:“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话音未落,梁京墨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语气依然温柔,“你再说一遍?”白果被吓到了,傻傻看着他。
“白果,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面无表情的梁京墨不再让白果觉得性感,反而让他感到可怕,“类似的话也别让我听见。”
可是梁京墨的语气温柔到了极致,“白果,你记住了吗?”
白果愣愣地点头,泪珠不断顺着脸颊滑下。
“好,现在我们回家。”梁京墨像是奖励般拍拍白果的脸颊。
车窗外一盏一盏路灯被留在身后,白果脸上光影浮动,忽明忽暗。他什么都想到了,又什么都没想。
上午出门时他们还在讨论中午谁做饭,晚上回来时却是相对无言。
一进门白果就直奔卧室,爬上床就拉开被角躺下了。梁京墨看到白果整个人都闷在被窝里就把被子稍微拽下来一点,白果又扯上去。来回几次,梁京墨彻底没了耐性,干脆一把掀了被子。
“起来,吃了饭再睡。”
白果一动不动,甚至不曾看他一眼。
梁京墨等了片刻,然后去客厅了。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白果这才睁开眼睛,下床捡起被子,重新盖上。
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我都没为他做过什么,他还对我这么好。
可惜了,我不值得。
小陆哥哥都看到了吧。
他一定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我。
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他。
我都想好了要重新开始了,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呢?
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呢?
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过了半晌,白果在迷迷糊糊中闻到外面饭菜的香气,但他太累了以至于都没有抬起眼皮的力气,甚至不能思考。他不知道梁京墨在他旁边坐了一晚,只是在梦里他听到了温柔的叹息声。
凌晨时分,梁京墨从白果家出来,坐在车里抽烟。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白果有事瞒着他。医生的话,他锁骨上的纹身,时常出现的咳嗽和手抖,兴奋时像喝多了酒,难过时心若死灰,还有这次火山爆发一般的情绪,所有的疑点一块一块拼凑成一个整体。如果说这些小事多少会让梁京墨对自己曾向白果提出交往而心生悔意的话,苏叶的告诫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躁郁症,双相情感障碍。”
“我认识他没多久他就抑郁发病了,住院半年之后好了很多。不过他现在还在吃药,每个月去看心理医生。”
“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你们,炮友变真爱?谁信啊。”
“你别靠近了又走了,他很难相信一个人。你要是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就趁早结束吧。要是他很依赖你,你却不喜欢他了,他会疯的。”
“这个病很可能陪他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好。”
“他以前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问他吧。”
“发病的原因好像是他失恋了,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他说的不多,后来就没再提过。”
“你想清楚再说吧,别让他太难过。”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包含了太多内容,梁京墨翻来覆去地咀嚼话里行间的意思,越是想理智地看待就越不知所措。
假如一切重来,他也许不会主动踏出第一步。
所谓的失恋,又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