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问一次能不能吃饭了,可是这个回答被足足拖了三个小时。直到太阳落山,整个海面上只剩下这点火苗的光芒,管做饭的人才大发慈悲地说了句:“行了,吃吧。”
唐虞抄起筷子就去捞鸟架,啃了一口又觉着顺序不对,连忙往另两个碗里捞了几块,讪笑着说:“宗严,你跟鱼大仙也吃啊。”
晏寒江已经变过一回人,也就不再掩饰身份,从缸里爬出来,坐在自己的小碗里等吃饭。邵宗严把凝好的鸟血划成小块倒进锅里煮,鱼片和鸡片摆在炉边让唐虞涮着吃,自己拿小碗倒了干辣椒、麻椒和盐,剔下鸡架上的肉蘸着料喂给晏寒江。
他还是有些遗憾,边喂边感叹:“就是火太小了,要不然炒炒料做个辣锅底涮着才好。”
小草鱼就着他的筷子小口吃肉,先是剔成小块的白煮鸟肉,再来就是刚刚涮得断生的鲜嫩鱼肉片和鸟肉片。这只海鸟的肉不如鸡肉嫩,却有着家禽难以比拟的紧实口感和天然香味,再蘸一点香辣的调料,更是叫人胃口大开。
邵道长还给他涮了点鸟胗和心肝,内脏口感脆嫩,配上煮得入味的碎血块,满满含着做菜人的精巧心思。吃完再喝一勺醇厚的肉汤,整个身体就自内而外的温暖起来。
鱼类到底都是冷血动物,就是变成人形之后也无法像真正的人类那么温暖。所以他就更喜欢热腾腾的辣味食物,因为吃了这种东西,会让他感觉自己更像人类。
就像眼前这个温暖的人类。
晏寒江伸出小小的胳膊,双手握住温暖得让他向往的手指,拍了拍指尖,劝道:“你也快吃吧,别光顾着别人。”
邵宗严点点头,却没立刻吃东西,而是拿清水投了投手绢,给他擦掉脸、胸口和尾巴上粘到的油渍。之后又拿洗洁精替他搓干净了尾部鳞片,用手帕擦干再套上小袍子,自己才坐过去吃饭。
唐虞那边已经不动筷了,端着碗傻愣愣看着草鱼精。邵道长轻咳一声把他的魂儿叫回来,带着点儿自己并没查觉到的不悦地问道:“看什么呢?”
唐虞惊醒过来,把目光挪到他脸上注视许久,忽然问道:“男神你缺儿子吗?上过的那种?”
……
“我已说了,我只是个凡人而已,并非神仙。至于娶妻生子,那要看缘份。”邵男神奇怪地看了唐虞一眼,随口敷衍着,低头在锅里捞起肉来。
男神真冷淡!
唐虞再度感到了人不如鱼,可是对着这个救了他的鱼大仙,却是连吃醋的念头都提不起来了。
小船又在海里漂流了一夜,第二天再划了半个白天,他们终于在海面尽头望见了睽违已久的大陆。而地图上象征传送阵的那一点,距他们也已经不远了。
但是要进入文明社会,一个在海上时不需要考虑的新问题又来了。
唐虞没有衣服穿。
他是邵宗严直接从床上背走的,当时两人都没想起衣服来,后来到了海上更是不需要,现在看见陆地,他们才想起没裤子的问题。
唐虞自己倒想得开,只要能离开魏凌,别说穿睡衣,就是光着屁股上街他都愿意。反正就算真上了报纸,他那时候也该穿到其他世界,根本不用管形象不形象的了。但万能的客服小哥不允许客户丢这样的脸,他包里拿出针线和剪刀,把两件睡袍都剪了,拼成一条复古的高腰洒脚免裆裤。
他顺便把衬衫借给了客户,自己空心穿着西装,托着鱼缸大摇大摆地混进了海滩的游客里。
离开海滩不远就是高速路。沿着这条路走上二十公里,在高速路入口和本地机场之间的一座纪念雕塑旁边,就是千蜃阁设在本地的传送阵了。
唐虞看着路牌,摸摸下巴,老道地说:“咱们得找人搭个顺风车,要不走到明天也走不到那儿。”
邵道长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就朝附近停着的一辆越野车走去,敲敲车门,对里面的司机露出一丝浅笑。
司机立刻打开车门,激动地问:“你们要搭车吗?”
唐虞惊诧道:“这也行?”
邵道长笑而不语,直接坐上了车子。
这要是不行的话,他们难道不能拿刀架着司机逼他开过去吗?
江湖人的思路就是这么简单管用!
20分钟后,他们就出了高速收费站,那辆被打劫的司机浑然不知自己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在背后恋恋不舍地朝着恐怖份子及其同伴挥手。两人头也不回地朝广场走去,手里拿着地图,但实际上根本用不着——高大的总统像下,一个红衣黑发、肩上站着金乌的清俊男子正在围着雕像散步,身上萦绕着淡淡灵光,在他们眼里犹如黑暗中的焰火一般显眼。
唐虞脑中一片空白,强捺着激动之情一步步走向那里,邵宗严却因经历过一次有了经验,正犹豫着要不要请他一会儿做评价时别打差评。
斟酌良久正欲开口,背后却忽然响声一道饱含怒气的喑哑喊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唐虞!你对得起我吗?”
这声音带来的恐怖记忆仍然深植在唐虞心里,他脸上的欢喜顿时失色,应声回头,便看到了一张曾深深伤害过他心灵的俊秀面孔。
那人穿着白色休闲西装,气质高雅,风度翩翩,正是魏凌惦念了十几年的白月光苏鸿羽。在他身后站着一排保镖,离他最近的赫然有魏凌最信赖的,曾在海上堵截过他们的退役国际佣兵汤森。
两个因为霸道总裁产生了交集的男人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