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老人,在场没一个人笑的出来。
江渉收起了看好戏的神态,林乐源也放下了手中的瓜子,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在马车上沉默的看着老人的背影,目光中都带着尊敬。
吴璟怎么说都是一部尚书,二品大员,张磷总不能真下令让巡捕营从他身上踏过去。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付不了这老头,于是赶忙叫自己副官去请周秉出来。
可撩开周秉的官轿一看,里面早就没了人影。这厮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怕的,干脆脚底抹油,遁了。
张磷一看把自己骗来的表弟都跑了,自己也奈何不了吴璟,留下来简直就是自讨没趣,于是挥挥手,带着巡捕营也撤了。
这巡捕营雄赳赳的来,又灰溜溜的走,从头到尾都像是一场闹剧。
吴璟对付了巡捕营,转身便该对付这群书生。
在场的许多举子方才在巡捕营的威压之下,都把孟圣人的“威武不能屈”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跪地求饶的样子简直是斯文扫地,丑态百出。此时看着拖着一条断腿赶来的吴老尚书,都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转进去,一个个都低着头,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可老尚书只是挨个看了他们一眼,长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回了轿子之内。
那声叹息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奈,转身的背影也是如此的矮小佝偻。
江渉直到很久以后,每每想起这位老尚书,都能记起他的这声叹息和这个背影——那是一个垂暮老人对下一代人深深的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的存稿不太够了,我这周日不更文可以么……
对不起啊55555
☆、其乐融融
鸣冤大鼓响起的时候,温郁之已经回到了户部。宫里传唤太监来的很快,鼓声响起后一炷香的时间,文武百官便已齐聚到了勤政殿上,就连皇帝也难得的没有迟到。
其实这皇宫门口的鸣冤大鼓,和普通县衙门口的那面登闻鼓,说起来,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审案的由七品县令换成了当朝天子罢了。
春闱放榜时贡院门口聚集了上千人,参与闹事的有几百,打到礼部门口的时候剩下七八十人,在礼部门口被吴老尚书那犀利的一眼扫过之后,最后去宫门口敲响鸣冤大鼓的,只有二十六人。
领头的便是赵渊。
击鼓的二十六位举子被带上朝堂,推选了五人作为代表陈述冤情。书生的嘴皮子最是利索,这五人从春闱舞弊说到考官收贿,从坊间传言说到了民怨沸腾,一路洋洋洒洒的讲下来,足足说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难得的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听着,没有打断。
康嘉帝虽然修道,却不是真的糊涂。听完这些书生的慷慨陈词之后,他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欧阳大人身为此次会试主考,可有话说?”
“陛下明鉴啊!”皇帝话音刚落,欧阳旭立刻扑到了地上,哭嚎了起来:“臣以身家性命担保,此次会试绝无半点不公!这些书生所言,实属奸人构陷!”
两位副主考王允成和陈卢兴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赶忙跟着一起出列,“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跟着欧阳一起大声喊冤。
他们三人此时已经换了簇新的官服,发冠也全部打理整齐,可脸上青青红红的伤痕和淤青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还真是应了周秉的那句话——人脑袋被打成了猪脑袋。
温郁之看着这三人一头一脸的包,想着江渉如果在这里,定会狠狠的嘲笑一通。想到江渉,他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连忙抿紧嘴角才没有发出声音。
戴相余光瞟见,回头瞪了他一眼,温郁之忙收敛心神,肃容站好。
欧阳也是几十年的老臣了,当的又是专职骂架的御史,一张嘴皮子更是利落。只见他声泪俱下的从得任主考的倍感荣幸,说到批阅试卷的公正严明。从少年入仕的凌云壮志,说到为官十载的赤诚之心。最后,更是情绪激动的指天发誓,大骂坊间传言实乃小人构陷,污了自己的清白名声,身子一躬,就要向大殿上的蟠龙柱撞去,眼看就要来个以死明志,身后的一众官员连忙七手八脚的拉住了他。
温郁之从头到尾冷眼看着,心里不无恶劣的想着,还拉着干什么,反正老东西也不会真撞。
皇帝听了欧阳这情深意切的一大通说辞,同样没说什么,不咸不淡的安抚了几句,接着问道:“诸位爱卿都有什么看法?”
这便是要大家表态站队了。
三皇子宋询炳因为替刑部尚书蔡震求情的事,被皇帝禁了一个月的足,这回吸取教训,如今事态未明,硬生生的忍住没有开口。二皇子宋询翼与这事没有直接关系,于是他更是乐得清闲,抄着手隔岸观火。严相同样低头站着,可心思,却是活络开了。
自家三儿子严俞琪金榜题名,中了个二甲第四,原本的大喜事,却成了如今的催命符,这回算是不偏不倚的是撞到了枪口之上。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岔道口上,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站到三皇子那边,一口咬死这进士是儿子凭实力考的,春闱舞弊实乃无稽之谈。要么,巴上太子阵营,主动去和皇帝坦白认错,凭着多年情分,或许还能求个从轻发落。
前者可以说是和几位春闱主考绑到了一条船上,一荣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