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轻巧的跳了进来,悄无声息的落地,抬手擦亮油灯。
温郁之裹着被子熟睡,他似乎是冷极,身体紧紧蜷缩着,眉头也死死锁着。江渉轻轻走上前去试了试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江渉不敢耽误,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又从包袱里找出准备好的毛巾敷上他的额头。温郁之一个激灵,睁开眼看着江渉。
“喂,吃药了!”江渉推了他一把。
温郁之没有反应,依旧是愣愣的望着江渉。江渉伸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见他眼珠都不转,这才发现他是真的烧糊涂了。
江渉没办法,只得将他扶起来,从食盒里端出方才去药店熬的汤药,一勺勺的喂他。
温郁之倒是非常好伺候,也不嫌苦,勺子伸到嘴边就张口咽下,一碗汤药很快见底,江渉起身收拾。
他刚转身,温郁之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渉一愣,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听“砰”的一声巨响,他只觉得后背一痛,这才发现自己被温郁之甩在了床上。
空了的药碗也摔在了一边,“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江渉大吃一惊,抬头对上温郁之迷茫的眼神,这才知道对方是把自己当成了梦。
温郁之突然抬手狠狠的抱住了江渉,他力气很大,勒的江渉喘不过气来,他手上的镣铐也硌的江渉胸口生疼。
江渉本能的想要推拒,可手刚抬起来,隔着衣衫碰上他滚烫的皮肤,还没使力,心便突然软了。
他深吸口气,任由温郁之死死的抱着自己。他将脸埋在了温郁之的怀里,听着他飞快的心跳,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要跳出胸口。
江渉觉得温郁之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想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在这个怀抱之中。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自己的后颈,带着点清苦的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江渉听到温郁之因高烧而沙哑的嗓子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你别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的更新来晚了。
我最近比较忙,能用来写文的时间也不多,以后每周礼拜天与礼拜四更新两次。
我也知道我更文缓慢,实在抱歉
☆、师恩难忘
江渉没回城中旅店,一晚上都守在温郁之身边。天气愈发的冷了,后半夜天空飘起了雪子,寒风不断从关不严的窗户里灌进来,吹得房间里唯一的一盏油灯不住飘摇。
温郁之的情况非常不好。他半个月在牢中可谓是挨饿受冻,如今好不容易出来,就得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里受这流徙的羁旅之苦。外加他心中始终憋着一股郁结之气,任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是扛不住的。
他睡的极不安稳,整张脸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身子也在无意识的打着寒战。江渉想起温郁之白日里劝他离开的模样一下子有些心酸。他觉得这人就像是一根绷到极致的弦,明明心里比谁都痛苦,偏偏面上还要撑出一派若无其事的云淡风轻。
四更天时江渉抬手试了试温郁之额头的温度,非但没有降下来,反是烧的更厉害了。江渉不由得有些慌了。
都说这条三千里的流放之路条件极苦,简直是过鬼门关。江渉以前只是听听,如今才算有了体会。大楚历律规定流刑犯人日行不得少于五十里,三千里两月走完,温郁之高热不退,明日……还得接着赶路。
江渉拉着温郁之的手掌,突然有种自己会失去他的恐慌。
清早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两个差役便已经起来,催着温郁之动身上路。大过年的,天气又冷,谁都不愿跑这趟公差,都急着把人押到目的地交差了事。
温郁之只觉得头重脚轻,全身都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外面寒风凛冽,任是他高烧未退,也只得咬牙动身。
“砰”的一声,驿馆大门被人撞开,江渉裹挟着风雪闪身进来。
“你……”温郁之吃惊的望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敢情真把昨晚的事当做梦了!江渉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脱下身上斗笠,大方的往两个差人手中各塞了一大块银子:“二位大人你们看这外面天也不好,不如缓上半日,我请二位大人喝酒吃肉,如何?”
说着,就冲厨房里走出来的伙夫说道:“大哥能先来锅热粥不?”
冬日里热粥烈酒的诱惑实在太大,两个差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对视一眼,痛痛快快的答应了。江渉悬着的心终究是落下了一些。
“冷不冷?”两个差役刚坐下喝酒,温郁之便将江渉拉到了一边。他下意识的抬手去碰江渉手掌,可指尖刚触到他的手心,又慌忙缩了回来,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有些别别扭扭。
“不赶我走了?”江渉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人倒是会装,昨晚也不知是谁抱着他不肯撒手。
温郁之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等雪停了你再走吧。”
江渉看了看他依旧苍白的脸色,没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径自打开食盒端出药来,将勺子塞到温郁之手中:“去热退烧的药,趁还没凉赶紧喝了。”
说着,又从包袱里便戏法似的拿出一件厚棉衣,抬手在温郁之下巴上刮了一下,故意耍宝:“大过年的穿新衣呀,来,说句吉祥话来给爷听!”
温郁之愣愣的看着药碗和棉袄,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棉衣可以从成衣店买到,可是药呢?退烧去热的中药至少得煎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