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开始全速运转起来。
亨德森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神情专注的盯着屏幕,飞快的键入各种指令,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清脆的敲击键盘声。他面前铺着的草稿纸上画着各种奇怪的符号,那是已编好的程序。从柏林获取到的那些宝贵的文件上牵涉到的人名和地名,都已经被他抓取出来。他要做一次大清洗——象历次“公司”的清洗一样性质的屠杀和毁灭。佐伯和他的同盟们,将很快发现,他们所认为熟悉和安全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变得凶残陌生,他们自以为所能掌握和控制世人的生杀大权,其实并非牢不可破。他们在金字塔的顶端不寒而栗,因为连他们自己的性命都已受到威胁——杀手的瞄准镜已对准了他们的身影。这是不可撤销的命令,不可逆的过程,因为整个杀手网络都已被激活,经过“硬糖”洗脑的杀手们,一但接受任务,意志中便只剩下绝对的执行和服从。
“红色糖球”的鬼魂已经被唤醒复活了,它们被从“猛鬼屋”的囚笼里释放了出来,挥舞着阴森森的鬼爪凄厉的尖叫着争先恐后向设定好的目标呼啸而去,这些目标在纽约、华盛顿一一集结。就十二小时之内,第一名目标的凶信将会浮现,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应激连锁反应,如同原子核碰撞后的核裂变,一触即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能量,谁也阻止不了——
“砰!”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把正在全心投入操控终端的亨德森吓了一大跳。他的身子猛得一抖,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不安的环顾四周。周围一个人也没有,iron也不见踪影。枪声似乎是从仓库外的荒野上传来的。亨德森意识到事情不妙,可能行动组的人已经追踪而至了。他转回头,继续没有完成的输入——看来,他得加快动作了。没时间再耽搁了,他得抢在行动组到来之前完成所有的指令部署——
“砰!砰!砰!”一连串激烈的交火声,还有一声冲天巨响,显然是什么东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亨德森纹丝不动,不闻不顾,只是加快了输入速度。他的额角冒出了冷汗,十指如飞。屏幕上的指令和响应交互出现,他的眼球在黑框眼镜后面随着那些字母符号疯狂的滚动,这个时候已经不允许任何错误了,还有一分钟?四十秒?三十秒?他还有最后的指令没有发布完成——
走廊上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正在小心翼翼的接近。亨德森料想不会是iron,一定是别的什么人。“iron呢?他难道已经被解决了?”亨德森的面孔煞白,他想自己也许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但他立刻克制住这种冲动——即使是他已经紧张的汗流浃背,他还需要最后十秒,完成所有的设置和发布——
“不许动!”有人踢开了门,同时大吼一声命令。亨德森甚至于都没有转身看一眼,腰杆因为僵硬挺的笔直,十指仍在键盘上忙碌——还差一点,他只需敲完最后一个回车——“砰!”的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臂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使他猛得从椅子上跌下来,栽倒在地板上。他勉力支撑起身子,看到自己的外套被打烂了,然后,有一股热流顺着右臂蜿蜒而下,鲜血从袖口处涌了出来,沾满了手指。
同时,来人已经飞奔至工作台上的终端前,徒劳的按动键盘试图阻止屏幕上翻飞的响应命令行所代表的进度。他不知道那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但他显然意识到了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来人用枪指着躺在地上的亨德森,“臭婊子!快把这鬼玩意儿停下来!”
亨德森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个气急败坏的家伙就是行动组的临时组长bull。但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他,所以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对着对讲机里报告:我是bull,已经找到目标,还有丢失的终端,他用它发布了一些命令,现在还无法确定内容,看起来象是“硬糖”的指令。马上查一下终端代号#u45780,密码x络连接和通信内容,看看还有“硬糖”的哪个点在活着…………
亨德森知道bull已经认出他了,他骂他是“臭婊子”,是因为1、他憎恨他2、他穿着女装。
bull汇报完毕后,侧耳倾听着耳麦里的命令。他转头看着亨德森,似乎已经得到了什么最新的指示。他一直有些气喘吁吁,身上的西服有打斗过的痕迹。亨德森怀疑他真得把iron干掉了。
bull接收完命令后,向亨德森走近了几步,问:臭婊子,害怕了吗?
亨德森沉默着,只是盯着黑洞洞的枪口发怔。于是,bull向他举枪射击。
那一刻,亨德森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他当然害怕。他前面四十八个小时之内疯狂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把自己从死亡的绝境中拯救出来——然而死亡来得是如此迅速和直接。真正面对的时候,他长期以来喧嚣嘈杂充满了一个又一个古怪念头的脑海里突然一片死寂和空白,只有一个色彩艳丽的“红色糖球”在灵巧欢快的跳跃!升起!落下!发出象红色弹珠一样清脆悦耳的弹跳声!
也许这就是死神真正模样!糖果一样的甜蜜,还有大人物们的陪葬。亨德森的面容已经变得象躺在棺材里的刚刚整理过遗容的死人一样诡异——长发漆黑、皮肤雪白和嘴唇血红。在听到“砰”的一声枪响的一霎那,他就用这种样子迎接死亡。
然而同时,他还听到一声惨叫。他惊讶的重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