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将近大半个月,县试总算是结束了,到了发案的日子,一大清早参考的学子等在了外头,待等得吹鼓炮竹声响起,差役们手里拿着团案过来,将结果贴在了墙上,所有人都伸着头往前挤着看。
里三圈外三圈的,两个小孩子根本挤不过人,看榜的事也就只能交给大人去做,桂家两兄弟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去,急急地在案上找着自家孩子相应的座号,桂老三心里念着儿子的座号,仔仔细细地一个一个对,待看到了玄字伍号时心一下收紧了,默默念叨着清哥的号同案上的足足对了三回,他这才一下子笑了起来,边上桂老二也叫道:“有,有,老三,我家涟哥的座号上头有。”
“好,好。”桂老三连着应了两声好:“二哥,清哥的也有呢。”
“哪呢?你指我瞅瞅。”桂老二得弟弟这么一说,忙跟着去看。
里头两个乐得没边,外头的人却急得出汗。
看榜的人太多保不齐有些心思不正的混在里头摸鱼,施茂没让两个小的靠太近,陪着他们在离人群略远些的街角,桂月涟手紧捏着袖,几次伸头往人堆里瞧,看不到一会又数度低头,他还是个孩子,这一场又不比之前的那四场,心里紧张再所难免。
莫要说桂月涟,就是周晓晨在这个时候也是手心出汗,五场考试每一场都是逃汰制,过了这一场才能再考下一场,虽说这次不中还能有下一回,但像她这样的贫民子弟哪是那样轻松的,家里又哪里有条件供养着不是生产的读书人。
“来了。”施茂远远看到了桂家两兄弟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轻叫了一声,见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心中一下有了成算,“怎么样?”人才到跟前他就开口问。
“有,都有,他俩都过了县试了。”桂老二走到儿子跟前,大手一拍他的肩:“涟哥,你考上了,你给爹长脸了。”
桂月涟先是一愣,随后一直紧绷着的脸露出了笑:“爹,是真的,你没看错?”
桂老二被他这一问,倒又有些犹豫了,转头看看自家弟弟。
“没错呢,你的座号明明白白地写着呢,三叔和你爹都看见了。”桂老三嘿嘿笑应,接着对儿子道:“你娘要在这儿就好了。”
周晓晨原本还在笑,被这一句说得一下就热了眼框,想到娘亲姐姐和弟弟,还有那个深藏在心底的人,吸了吸鼻子他努力强忍着,睫毛到底还是被打湿了。
“傻小子。”桂老三低骂了一声却半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阿爹,咱们排第几名,你数了不?”边上桂月涟又开始追问。
桂老二再次被难倒,拍了拍脑门子:“哎哟,我还真给忘了数了,老三你数了没?”
桂老三也是一怔随后摊摊手:“我也给忘了。”
“急啥,咱们再等一会儿,用不了多久人就得散了,到时候再过去仔细看不就成了。”施茂插完嘴,两手一拱:“二哥,三哥,小弟我先给你们道喜了。”
“瞧你,客气个啥子,外道。”桂老二笑应。
“同喜同喜。”桂老三也跟着回了一礼。
周晓晨没有多注意,趁着这个岔儿偷偷把眼角的泪擦去。
他们在这边说着话,那边的人也看得差不多了,没考上的丧气而归,考上的也乐呵呵的离开,等人少了才重新走了回去。
周晓晨看着张贴在墙上的团案,如愿在内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数了数排了第十八位,再看看涟哥的号,他在外圈排在二十二位。
桂月涟此刻也看到了桂月清的座号,一处内圈一处外圈,排名先后一目了然,先前的兴奋劲一下便去了大半,心情也复杂微妙了起来。
看完了榜,一道把后头的手续全都处理了,五人到小饭馆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回客栈准备第二天回家。
五场县试每场都有被淘汰的,先前来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到了第三场时他们已从通铺改住到了客房,两个孩子都是读书的便住在了同一间,回到房里,周晓晨坐在桌边长长的舒了口气,桂月涟也坐到了床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这会儿单独相处,桂月涟心情又复杂了起来,打小母亲就爱拿自己和堂兄比较,每每背着人时,娘总会和他说,一定要比堂兄强,说真的有时候他也觉得挺烦的,偏日子久了遇上堂兄时也就不自觉的有了那一争高下的心思,要说读书他自认不算差,入学之后从不曾懈怠夫子也时常夸赞,可内圈外圈虽说排名差得并不算多,却也是差了一个等次,堂兄还是这几年才开始和自己一样去镇子上学的。想到此,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子难言的丧气来。
周晓晨却是不知道对方想那么多的,她见涟哥不说话只当是紧张后的疲累,拿了杯子倒了水递过去:“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先躺会歇了吧。”
桂月涟接过水抿了一口,对上那双带着笑的眼,心里一时又惭愧了起来,兄友弟恭想到夫子教导的话儿,再想到这几日每每他紧张难眠时,总是堂兄在那儿好言开解,眼下自己却那般计较胜负,着实太过小人了。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周晓晨看他还是不说话,倒有些担心了。
“没呢。”桂月涟忙摇摇头试着转开话头:“四哥,你说咱们府试还能考过吗?”
周晓晨被问得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答才好,经历了县试才晓得古时科考的艰难,这样金字塔一般的筛选,府试将会如何她也没有底,“我也不晓得,不过,无